[白话文]
当初,扶阳节侯韦贤薨逝,长子韦弘正好有罪在监狱中。家人假造韦贤遗嘱,以次子大河都尉韦玄成为继承人。(大概是担心韦弘有罪,不能继承爵位。)韦玄成知道不是父亲的意思,就装疯,躺在大小便上胡说八道,又哭又闹,等到葬礼结束,该他继承爵位时,以发狂为由,不应召。大鸿胪奏报上来,皇上下诏让丞相、御史调查。
丞相府承办此事的官员写信给韦玄成说:“古人辞让,一定有文章仁义可观,才能垂荣于后世,如今你毁坏自己容貌,蒙耻辱于癫狂,好像奄奄一息的小火苗,这样的行为,岂能得到声名?我一向愚陋,如今做丞相执事,希望你了解外面对你的评价。不然,我也不得不做小人,检举你的装疯,伤害你的名声了。”韦玄成的朋友、侍郎章也上疏说:“圣王一向用礼让治理国家,希望能优待玄成,不要逼他屈服,让他安贫乐道吧!”而丞相、御史都认为韦玄成装病,弹劾他。皇上下诏说,不要弹劾,让他袭爵。韦玄成不得已,接受侯爵之位。皇上认为他高风亮节,任命他为河南太守。
[点评]
装疯卖傻的事不少,大家伙比较熟悉的典型里,宋江算是一位。他喝点酒撒疯在浔阳楼墙上写一些负能量的句子,遭人举报上报了官爷。及时雨装傻充愣妄想逃过组织的审查,可惜没有成功。今天《资治通鉴》说的这位可是装了疯却做了太守后来又成了丞相,堪称装傻界巅峰的侯爷韦玄成。
韦玄成他不想夺得他哥哥韦弘的爵位,因为韦贤死时,他哥哥韦弘有罪关在牢房里,不能承袭爵位,这也就意味着会失去一张长期饭票,所以家人推举韦玄成袭爵,韦玄成就这么装疯了,装得还挺像,“阳为病狂,卧便利,妄笑语,昏乱”(假装疯癫,躺在粪尿之中,胡言乱语,又笑又闹),当然有不少人看出了破绽,他的一个好友给他写信让他停止装疯,还有人给刘询求情不要强迫韦玄成,最后,全国人民都要求韦玄成停止装疯,继承爵位。刘询一看韦玄成人缘这么好,马上给他升官。
在儒家思想中,孝悌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因此对推嗣的典故都很推崇,比如伯夷叔齐让国:商朝后期,孤竹国君的长子是伯夷,幼子是叔齐。孤竹君生前有意立叔齐为嗣子,继承他的事业。后来孤竹国君死了,按照当时的常礼,长子应该即位。但清廉自守的伯夷却说:“应该尊重父亲生前的遗愿,国君的位置应由叔齐来作。”于是他就放弃君位,逃到孤竹国外。大家又推举叔齐作国君。叔齐说:“我如当了国君,于兄弟不义,于礼制不合。”也逃到孤竹国外,和他的长兄一起过流亡生活。春秋战国时期形成的儒家学派,对他们的这种行为非常赞赏,评论这种事情说:“能以国让,仁孰大焉,伯夷顺乎亲,叔齐恭乎兄。”
不过,王夫之对韦玄成装疯这件事持有异议:父贤死,玄成佯狂让爵于兄,朝议高其节。王夫之认为“让爵”虽高,“佯狂”不可,是“丧其常度,拂其恒性,亦愚矣哉!”
话说回来,儒经毕竟是大中至正的“正经”,即使因“学古而不得其道”而“矫为奇行而不经”(不正常也),因“不善学”而“复以益其愚”,也是善良的愚,属于智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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