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湾小镇是一个美丽安逸的小镇,大风和弯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弯弯是这里的原住居民,是个安静乖巧的小姑娘;大风是在小学时候跟随父亲来到这里的,他从来是个不安分的主,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不瞎哔哔。
不良少年大风和父亲搬到北湖湾小镇,和乖乖女弯弯做了邻居。
第一次见面,是大风过来借酱油,刚搬家,家里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添置。
弯弯妈妈把酱油拿给大风,正巧碰上弯弯放学回来,弯弯还没注意到门口的大风,大风已经自来熟地凑上去跟她打招呼了。
“我叫大风,住你隔壁……”
“弯弯,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哥哥,快叫大风哥哥……”
弯弯妈一向待客热情,何况是这么个新来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就很精神。
弯弯看了大风一眼,轻轻地叫了声:“大风哥好。”便进屋去了。
“大风啊,你别见怪,这是我女儿弯弯,她个性有些内向……”
于是大风对这个小姑娘的第一印象,就是乖巧,怕生。
镇上只有一所学校,包含了从小学到初中,于是大风和弯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校友。弯弯念五年级,大风念六年级。
一年后大风小升初,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弯弯家跟她说:“以后哥就是初中生了,哥罩着你!”
在他看来似乎初中生就是比小学生神气得多,尽管弯弯也已经小学六年级了。
弯弯坐在沙发上看书,抬头看了比她高出了一大截儿的大风一眼,点点头:“好。”
初中生的荷尔蒙往往分泌过剩,无处发泄只好挑事儿。上初中的大风很快迷上了打架,他生得高大,拳头也刚硬,打起架来比谁都猛,手下跟了一帮小弟。
领一群人聚众斗殴,那是常有的事,而事情的起源,往往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当然偶尔碰上一个两个打架不要命的,大风也会挂点儿彩,身上挂了彩不敢回家,因为他爸打他比他打别人还厉害。
所以他只敢去弯弯家,弯弯总是安静地给他包扎伤口,一句话也不说,大风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的回应。这是弯弯唯一不理大风的时刻。
弯弯妈一开始看到大风每次满身伤痕地来她们家,还以为是有人欺负大风,时间长了,也觉察出不对劲儿来,对大风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时不时还会对弯弯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弯弯离大风远点的意思。
可是弯弯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还是每次都认真地帮大风包扎伤口。
从搬到这里开始,大风几乎每次来弯弯家都会给弯弯带一些零食或者小玩意儿,对弯弯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在外他是个不良少年,对弯弯却一直很爱护。所以弯弯妈也不便太过小人之心。
后来弯弯也上了初中,成绩越发的好,人也开始长开了,像一朵粉嫩的花骨朵儿。
大风还是经常打架,以前是约架在校外打,现在是在学校里面他就敢大打出手,他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整个一社会青年。
手底下的兄弟们几乎都有女朋友,唯独做大哥的大风孤家寡人一个,兄弟们总笑话他怎么不找个女人,大风在这时总是冷着脸教训他们:“你们玩儿归玩儿,别过火!”
大风再一次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据说是帮派之争,大风额头上挂了彩,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风正准备去拿凉水洗洗,弯弯拿着一盒创可贴过来,她蹲在他面前,撕开一张创可贴准备给他贴上:“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
旁边不知情的哥们儿一齐起哄:“哟,大风哥,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
弯弯的手刚碰到大风头上的伤口,闻言把手一抖,手里的创可贴掉了,她把剩下的一盒创可贴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大风坐在地上,看了看怀里的创可贴,笑了笑,转而又转过身去朝刚刚说话的哥们儿扔一把沙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我妹!”
初中毕业后,大风去了县城念职高,弯弯还在小镇念初三。
县城离小镇不远,大风每个星期都会骑自行车回镇上学校看弯弯,给她捎些水果,或者她用得着的学习资料。
总有男生追求弯弯,其中有个小混混儿追得尤其猛,每天在学校门口堵弯弯,要她做他女朋友。
那小混混儿大风都撞见了好几次,在学校门口缠着弯弯,后来有一天大风终于忍无可忍了,叫一帮人把那家伙揍了一顿:
“以后不许再缠着我妹妹!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大风的妹妹是你能碰的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风问弯弯干嘛对这种人容忍那么久,弯弯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总觉得,你会罩着我啊。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弯弯在前面走,大风在后面跟着,那天的晚风从北湖上吹来,格外温柔。
弯弯晚上还要上补习班,从家到补习班的这条路她一个人不知走了多少遍,从没有出过事。
可是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弯弯一个人回家,路上也不见行人。
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口,一只手突然捂住弯弯的嘴,另一只手揽住弯弯的腰,把她拖进了无尽的黑暗。
弯弯想喊,可是嘴被捂住什么也喊不出来,双手被禁锢着,她便用还能活动的双脚胡乱踢着,混乱中好像踢到了什么,对方闷哼一声,口中骂骂咧咧:“臭婊子!”
可是力量悬殊,弯弯的双脚很快被压制住,一个男人的身体压在了她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那一刻弯弯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大风从县城回来,看了看时间准备去补习班顺道接弯弯回家,可是却被补习班老师告知弯弯已经回家了。
大风又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也不知道弯弯到家了没有,他给她买了一些新鲜的葡萄。
路过那个漆黑的巷口,大风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女孩儿的哭声。
“谁?谁在那里!”
大风不信鬼神,胆子一向特别大,他摸着黑走进去,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双肩微耸似乎在抽泣。
“你是谁?”
这明显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大风本不想多管闲事儿,可是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儿独自在这儿哭泣总不太好。
“你……没事吧?”大风走到那影子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不要碰我……你不要过来……”影子瑟瑟发抖地往后退。
听到她的声音大风恍若晴天霹雳:“弯弯?弯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弯弯,你看看我,我是大风哥!”
弯弯脸上布满泪痕,眼神空洞,口中不停地说着“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之类的话。
大风心疼地替弯弯擦干眼泪:“告诉我,谁干的?”
弯弯看了看眼前的人,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声音嘶哑:“大风哥……”
大风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怕她再受到一丝惊吓:“弯弯,是我!别怕,都过去了,你告诉大风哥,是谁干的?”
靠着大风温暖宽厚的怀抱,弯弯哇的一声就哭了:“大风哥……是……是……是他……”
大风把弯弯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后半夜了。弯弯妈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打电话给补习班老师说弯弯早就走了,可是一直都没到家,大风又给她打电话说弯弯出了点事,他会送她回来。
弯弯妈看着弯弯满脸泪痕,魂不守舍,身上衣衫凌乱,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她狠狠地瞪着大风,大风看着弯弯妈的眼睛:“阿姨,不是我!”
也不去管弯弯妈是什么反应,大风走到弯弯面前,弯弯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大风拉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弯弯乖,不怕!大风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大风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弯弯”,身后传来弯弯妈悔恨而撕心裂肺地哭喊。
后来,那个骚扰过弯弯的小混混儿被人拿刀砍成重伤,生殖器官被阉割。
再后来,大风因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
刑满释放的那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
大风走出那道高墙,回头望望那四方的天空,五年的牢狱之灾,他从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看到监狱大门口那一道纤瘦的身影时,他怔住了,这个从来只相信拳头不相信眼泪的年轻人,眼中蓄满了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五年了,弯弯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向这个肯为她去死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就像当年他拉着她的手一样:
“大风哥,我们回家吧!”
……
<完>
文/岁岁有乔木
2017.05.24
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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