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母

祭祖母

文/雕琢人生

今日读《祭十二郎文》，初识祭文真容，幸得先生引荐，涉猎渐丰，俯拾皆为经典，作业有二，其二为仿写祭文，虽为选作，心下忆及祖母，拙笔一篇，寥祭亡魂。

依稀记得高中时，一月回家一次，汝家永为首站，贪恋至日暮方归。双亲常为此责吾，无果。

当是时，汝偏瘫，不知时日几何。又逢月末，急切思归，车轮猛踩，其心似箭。院落近前，似有异样，白色对联，紫色墙纸，不详之感涌上心头，泪自盈目。

弃车入堂，心跳如鼓，已知其实，心存侥幸，及至见祖父躺卧炕上，低声呼之，音颤难自持：祖母安在？祖父费力起身，老泪纵横：“汝祖母走矣，如之奈何？”祖孙相倚，祖父又言：“汝祖母闭眼之前，手指汝照片，口中总呼汝之乳名，未得一见，终不瞑目。”登时心碎，泣不成声。

皆因彼时吾高三学业正忙，家翁恐波及学业，秘而不宣，致吾殁不得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何其悲哉。学可怠而往复，然汝之去仅此一次也。呜呼哀哉。此后常为此耿耿于怀者久矣，一怨家翁，一怨学业。月余方恢复如常。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汝只留照片几张，取之入手，眼含热泪，一手抚之，音容笑貌恰如昨日，吾嘴角半咧，不能自制，声呜呜然久矣。呜呼哀哉。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汝也，忆及初记事时，吃喝住用，皆在汝家。珍羞美馔，汝皆藏之与吾，处处维护，百般宠爱，沐浴爱中，吾不思回家。

天伦之乐岂能长久无他，汝六十又五，意外之疾缠身，自理困难，偏瘫难行，以往街坊皆避之不及，皆因昔者汝爱打扮，今不能自理而发乱衣污。每月回家，为汝梳洗，整理衣冠，多少次邻里观之，而赞吾之孝，亦言汝之疼惜无有作废。陪汝谈天，怎奈病之所至，汝口不能言，喑喑哑哑，见吾则涕泪交加，吾心感滴血。叹世事冷漠，人之无情。当是时，心向往汝能与吾言说苦难，又不想汝言语甚多，因谈吐费力，折磨心智，吾纠结难捱。

遥想昔者与汝谈及将来，期四世同堂，望吾结婚生子，死亦瞑目。彼时不知命运多舛，天命难违，浸淫于明日美好，何曾想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吾三十有加，妻儿在侧，如若苍天有眼，汝能否在天观此种种？吾今之幸福滋味，太平安逸，足慰您泉下有知。若汝安在，想必亦有九十上下，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呜呼。

虽汝常在心间，平日已无太多感念，偶尔思及，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不时梦中相见，温情满满，不舍分离，然夜尽梦醒，泪沾湿巾，徒留遗憾，唏嘘慨叹。

呜呼，汝故去已二十余载，人死不能复生，吾将化哀思为动力，上孝诸老，下育儿女，努力工作，及至清明节期，遥祭一杯水酒，焚几沓纸钱，伏惟尚飨。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