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像往常一样在派出所里值着班,我拖着脑袋拄在接警台的桌子上困的直磕头。
抬头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听着同事们的鼾声,忍不住困意袭来,便打算洗洗脸然后铺被睡觉,不料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摁响了门铃。
打开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灰色薄棉服,里面套了件红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棉裤,脚上踏拉着两只不一样的棉拖鞋,进到屋里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三角兜子捧在手上。
看着她的装扮我有点惊讶,仔细看了看,衣服都非常干净倒也不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精神病,但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才这么着急来报警啊!
“大娘,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这可是大冬天,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啦?”
“我要找我儿子!”
“你儿子是走失了吗?”
“我找我儿子!”
“你慢慢说,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呢!”
听着老太太瑟瑟发抖带着颤音的所问非所答,我决定再进行最后一次沟通。
“大娘,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儿子叫卜立石,今年43,我已经好些天没看见他了,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嫌我烦,怕打扰了你们的工作。我知道你们当警察的忙,忙呀……忙!我算着今天他值班,就包了点饺子给他送来,你把他叫出来,我看他一眼就走。”
听了她的话我才知他儿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所五年前抓捕罪犯英勇殉职的烈士--我的同事卜大哥,去世的那年才刚过完43岁生日不久。开追悼会的时候离很远我还见过他的母亲,但没想到几年下来她已经老的我根本认不出了。
我不明白该怎样用语言形容现在的感觉,只知道那么一瞬间好似有一道电流直击心脏然后经由血液涌上脑部转而袭击了我的泪腺。
看着面前个子不高有些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我不知作为母亲的她过了这么多年是依然接受不了儿子死亡的打击变得神智不清,还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忘了自己的儿子已经去世。
“大娘,卜哥最近出差去外地了,放心吧,等他回来他就会回家看你的,他还总跟我们提起你呢!” 我忍着泪,喉咙有些堵的慌,几尽哽咽才把这句话说完。
她没有难过,反而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这饺子你们吃,你们吃,正好啊这猪肉酸菜里的酸菜还不够酸,等他回来就酸啦,到时呀我再给他包。”
我难以体会她的失望有多大,也不知她忙活了多久、迈了多少步、受了多少冷风才把这带着体温的饺子送到这里。
她转身说要回去了,我要开车送她,她不肯,执意让我赶紧把饺子吃了。没办法,我只好从柜子里找来一件警用大棉袄给她披上,她没有拒绝,嘴里念叨着等她儿子去看她的时候再给我捎回来。我想告诉她这件衣服我也不怎么穿就别还回来了,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关上门,叫醒了同事,让他们起来吃几个饺子再睡。 我夹起一个冒着热气的饺子,送入口中嚼了嚼。
真香!
没想到我对老太太撒了谎,她却也骗了我,因为这酸菜已经很酸了,酸的有点呛眼泪!
“谁送来的饺子啊?”
“咱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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