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葩室友

作者: 安小伦 | 来源:发表于2018-04-18 22:36 被阅读0次
    背影

    西安的盛夏尤其燥热,我躺在宿舍的凉席上,把风扇开到最大,可是鬓角的汗珠却不住的往下流,我强忍着不动弹,屏住呼吸,把周围的噪音降到最小,尽力想迅速入睡,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觉得中午必须要睡觉,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突然,“扑通”一下,森从上铺的梯子上跳到宿舍地面,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然后“咣当”一声,宿舍门被狠狠的关了起来。

    我顿时睡意全无,不耐烦的坐起来,却发现森早就扬长而去,只剩下他那整洁的有点过分的床和写字台。

    对铺的舍友一脸漠然的对我说:“习惯就好。”

    我只好躺下,继续假装睡觉。

    对于森的上述行为,其实我也早已习惯,只不过每次发生时,还是忍不住想和他说,尽管知道说了也没用。

    1

    森是我们专业有名的“怪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奇葩”,而我则“有幸”和森成为了室友。

    森走路很快,并且脚着地的时候非常用力,因此也付出好几个水壶和鞋子平均寿命是我的鞋子一半的代价。

    森声音很轻柔,和他粗犷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森笑的时候喜欢捂嘴下蹲,再加上他轻柔的声音,被大家一直认为有严重的娘炮嫌疑。

    森喜欢唱歌,经常把自己唱的歌录下来,然后在宿舍空闲的时候,在没有经过我们同意的情况下,一首一首放给我们听,讲真的,唱的很难听,尤其是那首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简直刺耳。

    森除了走和跑之外,最喜欢跳,不管是遇到兴奋事时高兴的跳,还是平常从床上往地上跳。

    森很少和我们大家一起玩,他总是独来独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一第一个学期,森的种种表现告诉大家:我和你们不是同一类人。

    我也悄悄告诉自己:森不是一般人,我不能和他一般计较,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2

    第二学期,森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对森也没有任何期望。

    我们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三点一线的生活并没高中班主任说的那么精彩。

    我和其余两个舍友慢慢的失去了刚入学时候的那种热情,开始睡懒觉、翘课、整宿整宿追剧。我们非常有默契的下定决心要把高中失去的东西全都补回来,一起“享受”大学生活。

    而森依然保持着他特立独行的风格,按时上课,晚自习从来没翘过。

    森和我们说他喜欢计算机,于是他学习C语言尤其认真,有一段时间每天都泡在图书馆机房。

    后来,森说他现在可以用C语言写一个小程序,并且非常兴奋的展示给我们看,而那个时候,C语言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天书。

    森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的一半,每顿饭基本上就是一份素菜一碗米饭,并且还好几次教训我太浪费粮食。

    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说:“又不是花你的钱,要你管?”后来话到嘴边想想算了,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有一次,隔壁一个同学有急事跑过来找森借钱,森留下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把其余的钱全部借给了那个同学。

    我们都差点惊掉了下巴,第一次见森这么大方,森不应该是非常吝啬,一毛不拔吗?

    我们问森:“你为什么要把钱借给那个同学,要知道他可是我们专业出了名的借钱不还。”

    森很认真的说:“他说他女朋友生病住院了,急需要钱。”

    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那个同学前几天也是和我们这么说的。

    后来,那个同学到底有没有把钱还给森,至今仍是一个未知数。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月,森的午餐由原来的一份素菜变成半份素菜。

    我们渐渐发现,森不仅有点“怪”,还有点“傻”,他总是特别轻易的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

    学期末,森很意外的没有考进班级前三,也意味着那笔当时对我们来说数额不菲的奖学金和他无关。

    大家都很很惊讶,因为以他的努力程度,每门考一百分也不会让人意外。

    后来听说考前三的那几个同学和老师们的关系很好。

    森到底怎么看待这件事,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只知道森当时出奇的冷静,他没有和任何人抱怨,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3

    新学期开始后,森依然非常努力。

    森喜欢坐第一排的位子,虽然第一排全部是女生,我们学的是服装设计,所以女生多一些。不过这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听课总是出奇的认真。

    有一次,森报名参加了学生会组织的《桥梁设计大赛》,按森的话说就是服装设计和桥梁设计都属于设计类,设计本是一家,相通的。

    一个星期后,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一等奖的奖杯,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森设计的桥梁获得了一等奖。

    我开玩笑的和森说:“获得了一等奖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森一边做题一边说:“这也没什么,不需要庆祝,况且奖金我已经花掉了。”

    森的回答很干脆,没有半点让我接话的余地,我也只好作罢。

    那天晚上,森却好像换了个人似讲起了他的故事,准确来说是有点凄惨的故事。

    我们才第一次听说森的老家位于四川广元的大山深处,森是家中独子,父亲几年前由于一次事故瘫痪在床,因为父亲的缘故,母亲只能在家中一边干农活一边照顾父亲,所以这也是他在大学入学的时候森只身一人来报道的原因,他说他一等奖的奖金全部寄回家给父亲买药了。

    森的舅舅有精神病,很小的时候,森亲眼看见舅舅吊死在一颗大树上,森说他现在已经看淡了生死。

    由于家庭特殊,同龄人一般都不和森玩,森就找比他小的女孩玩,他们一起踢毽子一起跳皮筋,森说他皮筋跳的特别好,他还说只有比他小的女孩不会欺负他。

    森从小就跟着母亲干农活,高三毕业后他去了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虽然累点,但是工资高,这才赚够了大一的学费。

    森说他们家现在都没有一台电视机,吃饭更是简单,炒一个菜可以吃好几天,森说他现在每天可以换着不同的素菜吃,感觉很幸福。

    森说他以后不会结婚,他会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那天晚上,森跟我们讲的话比整个大学和我们讲的都多。

    4

    后来,森就再也没有谈起过他的身世,我也没再过问,也没有和别人说过。

    森依然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怪人”,除了我们宿舍的人之外,他的很多行为依然不被别人理解。

    我有几次想劝森可以学着融入这个集体,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森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这个世界相处,虽然和主流方式不符?那又有何妨?

    森有不幸的童年,但是这教会了他勇敢的面对生活。

    森寡言少语,但是他却单纯善良。

    森非常努力,却又很少与人争名逐利。

    毕业好多年了,森早已和我断了联系,我只知道他毕业后转行去了计算机行业。

    可能我们彼此并没有忘记对方,而我却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因为我知道这也许就是他和这个世界相处最舒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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