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路边的故事（一）——黑山羊

   

小小说|路边的故事（一）——黑山羊

    一座巨石耸立在原野上，四遭的灌木丛淹没了通往石头的路，积雨云几乎触手可及，黑山羊立在石头尖上，犄角就要把云层戳破。

    穆阳的双眼紧盯着前方，他手里的猎枪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扣住扳机的手指渗着血，左眼紧闭着，刚才那一枪的弹壳不知为什么直接弹到了脸上，他来不及躲开。

    黑山羊抬头看了下天空，粗暴地踩着前蹄，巨石磨出沉闷的响声，在风中轰鸣。它没有低头看一眼猎枪，穆阳这时候示意同伙轻轻靠近，灌木丛不断地割裂着皮肤，但是没有人发出声音。

    穆阳是唯一站在明处的猎枪，其他几把枪散在不同方向。必须有一个人和这头黑山羊对峙，它孤傲而机警，作为羊群的领袖它从未失误。如果不是为了登上这块巨石，它不会落入猎枪们的圈套，穆阳幸运地遇到它犯傻的时候。

    作为远近闻名的偷猎者，穆阳被叫做“猎狗”，他的獠牙象牙长在手上，曾经无数次吞食过这片原野上的动物。

    这次他终于要证明自己，他不是“猎狗”那么简单。他要抓住这头黑山羊——山羊们的领袖，原野上最昂贵的肉和皮毛。他的眼神带着挑衅！

    盛夏的灌木丛就不经雨，变得枯燥而尖锐。但是猎狗们几乎已经逼近了巨石，山羊已经无路可逃。

    它的毛皮将要被卖给富豪，它的肉用来饲养“猎狗”，它的骨头将一同被咀嚼，它的名号将成为黝黑獠牙的血色功绩！

    它头还是没有低下了！

    云层越来越暗，风突然加骤，时机到了！

    穆阳昂首头，端平猎枪，他的右眼代替了被乌云遮蔽的太阳。志在必得！扳机没有任何迟钝，獠牙和猎狗的神经都在最好的状态。所有猎狗像共用一个脑袋一样，没有信号，却一齐发难。

    “我赢了！”

      黑山羊回头远眺，远处的草地将迎来这场雨，变得葱郁，那是生的希望。就一眼便回头，后腿的肌肉像磐石一般紧绷。

    鲜血迸裂，胸膛像蔷薇一般绽放，这时候它却跃向天空。云已经太低了！

    “难不成你要升上天堂？”穆阳嗤之以鼻，“那也要把我的皮草留下！”

    说罢，他快步往前走，成功的喜悦和声名四起的幻想让他忽略了灌木丛锐利的枝条。

    山羊还在往上，这一跃仿佛是上帝的号召。

    天色骤变！

    “去你妈的！”穆阳大喝，“快跑！”

    山羊终于是要往下坠了，它的双眼第一次望向猎狗。

    “畜生！”

    “你这什么眼神？”

    “别废话了！快走！”

    山羊坠下一秒，仿佛天神的鼓槌随之落定，跟着一声炸响。

    夏天的第一场暴雨要来前，总是会先响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巨石周遭的灌木丛每年都被雷火焚尽，又重生。

    风越来越烈，雨水降临时，灌木的种子已经深埋肥沃的地下。

    远处幼小的羊羔正嚼着嫩草。而我们的故事的发生地，只剩下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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