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的日子里,磊确实慢慢抚平了自己涟漪阵阵的心灵湖面,把心思从不切实的愿景里收了回来,投到可以安就下心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雨的身上。有句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想磊具有大多数男同志所特有的理性,即使在感情世界里,也比痴情的女性们更容易看开与抽身。
磊隔三差五到访送礼物给雨,什么毛绒玩具啦、名著、猪蹄、披萨啦等,多色多样。他就像一头认准了猎物的狼,专注而执着地采取攻势,大有不达目的是誓不罢手之意。每次磊来都是我跑去开的门,雨也不迎接,拉长个脸待在自个儿屋里。但磊一进去,他们就把门关上了。
私下里我问雨是不是已经原谅了磊,她说心里很矛盾。我问为何,她回答说看到磊确实付诸了真心,可是不确定这是不是爱。
“爱在婚姻中很重要吗?”我问。
她眨巴着疑惑的眼睛望向我:“当然!这还用问吗?!”
“可是,又有多少人,娶到了爱情,嫁给了爱情??”
“我不管,我还有机会!”
“ 我父母那辈人,就是媒人搭个线便凑合着过日子,有的婚前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我父母他俩观念不同,性格更合不来,言语根本就说不到一处去。我们姐弟仨眼见着,他们互相不喜欢,摔碗吵架是常有的事儿,有时一连半个多月谁也不搭理谁。”
“ 两人完全说不上爱情,顶多是在田地里刨食儿、在瓦房屋里过活累积了的感情。他们这代人没有什么个人追求,把孩子看成唯一的盼头和寄托,可又往往有心无力,好多连孩子上大学这条通向出息的道路都供不起。有本事的更显有本事,贫穷没出路的更加没出路,现实就是这么得残酷!”
“ 一杆子年轻人,没有受过好的教育,为了生存苦力奔命。他们除了傍着不孝之风这根好枝,心安理得去榨干父母嫌弃父母计较父母,没有别的本事心计。”
“ 他们这一代人,没有活出自己,千万倍地付出,年老了又不被儿女待见。眼界窄,格局小,有些多连自己本乡都没出过。可怜!可叹!” 雨用她那雾蒙蒙的眼神倾斜着看向远方,那是一面涂白的石灰墙,阻住了视线的光。
过了好久我才从对雨的聆听中回过神来。相处这么久,没想未上过多少学的雨,会有这么深刻的认识、见解,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敬佩和欣赏。我想,如果雨有条件步入大学,她想必会是一个有独立人格魅力、懂得独立思考、勤劳而优秀的人。真是一个不同,两个世界!
“ 就在前几天,我拿到了会计证。朵朵,或许你会感到意外,可这是我给你的惊喜!因为我没有多少惊喜可以给你。这一次的成功更让我备受鼓舞,我打算参加成人自考,考取大专文凭,你支持我吗?”
我望着雨那微黑而瘦削的脸庞,用力地拥抱住了她!我更喜欢这样的雨!为打破命运而战,为胸中理想而奋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哪怕再卑微的处境,都阻挡不住向上攀爬的脚步!谁说世道艰难?谁说穷途末路?在生就坚强优秀的雨的面前,她那黑色的眼睛永远搜罗着无限可能的机遇,汇聚着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的希望。
拥抱着雨无限感慨的我,想起了朦胧派诗人顾城在诗作《一代人》中的一句话: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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