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家庭女人往往都在人后面,看不出女人的能力,只有当家庭出现变故,不幸降临的时候,女人的坚韧和顽强才能体现出来。
娟娟家窄小的门房里坐了四五个人,都扎着吊针。娟娟还拿着一瓶液体用针管加药,一边给一个老人说着要注意经常来量血压。
娟娟在村子开的医疗站,她年轻,热情,腿勤,吊针扎的好,来找她看病的人多,收入也多。
娟娟挣的钱从来不敢放在家里。放在褥子下面、夹在叠好的衣服里、藏在鞋盒里,就找不到了,装在身上,有时也会不翼而飞。有了点钱,她只能跑几十里路把钱都交给父亲。父亲是信贷员,给她把钱存在信用社,单子也给她保存起来。
她是初中毕业上了护理班,还进修了医师,先在县医院的内科当护士,后来有孩子了,没人帮忙照看,只好从医院辞了工,在家里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办起了医疗站。
她的丈夫院院也是初中毕业,城镇户口,国家给安排了工作,在县城的一个化工厂上班。是个赌棍,只要有时间,一下班,就在村子商店的麻将场。
院院能说会道,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有一年得了缺钾的毛病,住在了娟娟当时的科室,娟娟给扎针的时候,院院说着县上大小单位的事,吹嘘着自己的能力,整个病房的人都觉得院院有本事,刚走出校门的娟娟也觉得院院有本事。
出院了,院院还往医院跑,买些小吃,坐在护士办公室看护士忙这忙那的,说些女孩子爱听的话,叫着院长的名字,好像很熟悉,满办公室的女孩子都对院院有好感,会说话。院院是国有工厂的正式工人,娟娟是临时工,院院还说着劳动局,卫生局的大小官员的名字,说通过关系能给娟娟解决工作问题,转成正式的。架不住这样的攻势,娟娟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很快两人确定了关系。
实际上,院院也就是个普通工人,上的三班倒的工作,在化工厂看个仪表盘上的压力表,上班很轻松。他的父亲是县上一个单位的领导,当时有政策,给县上的领导解决后顾之忧,把农村的户口转城镇,可以安排工作,院院就是这样转成了城镇户口。城镇户口的孩子当时都不怎么好好念书,他们指靠国家给安排工作。这时,院院的父亲已经从临县退下来了,住在县城,也管不上院院。
院院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上完班没事,就是几个赌友打打麻将,消磨时间,回到村子,也就把村子商店的麻将场作为家,经常听到村里人说院院输了多少钱。只不过为了追到娟娟暂时掩饰着自己的毛病。
一结婚,毛病都出来了,除了上班,就是打麻将。打麻将就有输有赢,没有在打麻将上发财的。久赌必输,像院院这样,没事就在麻将场的人,钱输不完,是不会离开的。
新婚之后,两口子就为钱吵架。娟娟有了孩子不能上班,院院的工资还要打麻将,过日子都成了问题。孩子一岁多的时候,娟娟开起了医疗站,院院看着儿子,想着日子总要向前看,也很支持,帮忙进药,买家具,很快做起来了。娟娟的医术不敢恭维,也就看些常见病,感冒,拉肚子的小病,稍微有点疑难的病她就让去县医院化验,好在是年轻,热情,吊针扎的好,有些老人,在医院诊断好,开好药,回来让她给打针,她随叫随到。所以生意好。
日子稍微好一点,院院的毛病就起了,一逮着空,就坐在了麻将场,孩子哭闹,他就烦了,不是哄,而是嫌娟娟不哄孩子,和娟娟生气。一次上夜班回来,又输了钱,孩子哭闹,甚至用砖头砸在了娟娟的头上,血流了一身。就这,晚上还要消消他的火气,不然又是一阵大闹,惹的四邻不安。娟娟还要顺着他,她嫌丢人。
一天晚上,喝罢汤,娟娟跑到了叔父家,关上了嫂子的房门,她躺在被窝里,让嫂子给她上药,后背上一大块红红的,是开水烫的。院院输了钱回来,她说了几句,院院就把刚倒上的一杯开水灌进了她的脖子。院院来了,大声骂着,用脚踢着门,不顾叔父一家人的劝阻。娟娟没有办法,爬起来,和院院回家了。过后,娟娟说,她是嫌丢人丧德。
娟娟也能挣到一些钱,他把钱回娘家的时候交给父亲,免得让院院拿上输了。家里来打针的人多,她的诊室地方太小,商量着在前院盖两间房,把诊室扩大一下,院院不敢接茬。娟娟和门上盖房的匠人做了预算,觉得能盖起来,就建筑队说好了包工,材料是娟娟看着买。建筑队一开始还不愿和娟娟说,后来看院院一点事都拿不了,说了和没说一个样,也就不和院院说了。逮空,院院还要上麻将场玩一阵。
儿子五岁,上了学前班,聪明,学习好,娟娟又生了个女儿,。负担更重了。
医疗站的生意还是那样,村子又办起了一家,是个老医生,有了竞争。娟娟感到了压力,不过还好,她的为人在那。
院院所在的工厂停产了,污染严重,又是老化工,能源消耗大,产品没有竞争力,先是半停产,最后纯粹关了,一个月发一二百块钱的生活费,院院这时候涨不起来了。完全靠娟娟的收入。
眼看着孩子大了,上学要花费,院院这时候有些收心,一起上班的有到外地化工厂打工的,需要熟练工,他和几个同事一起走了,两个孩子留给娟娟。村子医疗站的老医生出了医疗事故,一个孩子在医疗站正打针的时候,突然犯病,死了,这个医疗站开不成了。娟娟更忙了。
儿子聪明,考上了县上高中的实验班,女儿上初中的时候,身体不好,她每天接送孩子,给孩子吃着药,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院院上了点年纪,有了改变,从外面回来能知道守在家里了。国家压缩化工产能的时候,院院打工的厂子又停了,他回到家里,在附近找了个保安的工作,干了一段时间,工资低,眼看着儿子要上大学了,他又去了大城市,毕竟工资高些。
娟娟的医疗站开不成了,一是她的眼睛已经花了,扎不上针了,二是村子来了一个在医学院进修的医生,病看的好。来她着看病的人越来越少。她只准备了一些常用药,有人要的时候,给配点。
儿子上了名牌大学,女儿也考上了高中。院院在大城市打工。娟娟每天还要骑着电摩,接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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