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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变了,人心亦跟着变了。当我有幸能够观察老人时,我在那一代人身上总看到一股执着。
我去到农村,环境依旧,山水依旧,我家门口是一片竹林,林子不大,奶奶说她见证了它从一颗竹,变成一片林,而谈论的话题也从此竹展开。
那个时代我不曾经历,可流传的佳作数不胜数。我试图窥探过那个时代,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够真,不够实。而从一位亲身经历者的口中,确是能从中,窥视一二的。
讲起那个故事,镜头的焦点还需聚焦于一口井;我家门口的老井。当时的村子没一口像样的井,所有人挑水都需去村外的湖,这片湖孕育了这一片的人,鄱阳湖对他们来说就是母亲湖。可终是离远了点,村里人一合计,赶巧在我家门口打了口井。
井虽在门口,可非个人的,这是一股盛况,打水的人络绎不绝,甚至于还有邻村人的踪影,人们生活节奏也不似我的想象。不慢,反倒有一股紧急感,打完水的女子,需要洗衣,做饭,砍柴,育苗。没有任何空余时间,当时的山甚至有些秃,柴火甚至显得有些珍贵,他们育苗,种菜,每一步流程都卡的死死的。
在当时遍地文盲的时代,所有人竞出奇的,全都明白24节气,依靠着古人的智慧,孕育着汗水养出的粮食。生活很苦,爷爷时不时要在山的一头修桥,那是所有男子都需的。
在修桥的地区,有着各个村里相同的精壮劳动力;用他的话说“那个地方,有姓陈的,姓张的,姓黄的,姓魏的,反正有很多,从湖的上脑,到下脑都有”这个工程量是巨大的,一时半会儿,总难修成。也因此他们变得熟悉,故现在,爷爷还能说出,这村有谁,那村里又有谁。他也借此批评了我,说我对粮食不敬畏,说那时,有一件事。
当时每人的粮食都是固定的两块馒头,但总有人吃不饱,又有人觉得工作环境气氛不足,将馒头让出,让吃不饱的人滚水坑,水坑是有淤泥的。我不敢相信,可实打实的是的确有人滚,理由很简单简单,饿的人想吃馒头,花馒头的人想看笑话。
他借此批判我的铺张,可事实上,我是不想他吃剩菜。说起吃饭,奶奶来了兴致,兴致中裹杂着吐槽,谈论着每次吃饭,所有人都过于积极,大锅里的饭总不够吃,去慢的人只能吃到锅巴。这也是她十分不理解我,吃煲仔饭特别爱吃锅巴的原因,因为她认为这是为了抗饿迫不得已才进食的物品。接下来的时间,奶奶跟我聊了聊八卦。
他们那时的八卦很简单,无非是谁谁谁家在食堂经常偷拿东西,回家偷吃之类的话语。也有些关于情爱的,可归根结底,与如今依旧。无非是谁谁谁与谁谁谁偷情之类的,可能其中主人公都已经埋入黄土,没想到世上竞还有人在与一位零零后谈论他们之前的丑事。这十分滑稽,也十分让人想象不到。毕竟偷吃与“偷吃”都为八卦。
奶奶说有一天,我家前面的菜叔带来了一颗竹子,那是稀罕玩意,这边没有。菜叔随便在家旁边一块空地种起了竹,说这玩意能长笋,并且量多能吃,但前三年的笋不能吃,不然这笋肯定活不了,全被吃完了。竹子就这么种下了,菜叔理所当然的成了竹子的主人,每年都能靠笋与人换点东西,但我们家自然不用交换,也算是沾了菜叔的光,吃上了笋子。
此图片为ai生成爷爷奶奶也非白吃,正常换取的人多了,可总归有些走旁门左道的人,这些人晚上偷笋子,爷爷奶奶总会帮菜叔看守着,这么一守就守到了现在。除了菜叔送的,我家未动半丝。
父亲年幼时调皮,小孩子饿了,总归会自己寻些吃食,贼兮兮的他当然盯上了菜叔的笋子。趁着菜叔,与爷爷奶奶不注意,拔了笋,找一处空地,随意拾几块砖,抓几把干草将笋子烤着,随后剥皮直接吞入腹中。他本可以“毁尸灭迹”,但我的父亲是位好哥哥,自己不吃独食,可笑的又偷拔几根菜叔的笋子,烤好剥皮,将完整的笋子带给了我两位姑姑吃。姑姑没有父亲精明,被爷爷奶奶逮个正着,她俩倒没事,就是可怜了好心父亲的屁股。
爷爷奶奶更是拿着鸡蛋找到菜叔,死活让他收着,表示歉意。菜叔无奈的收下,但也得知我父亲的馋样,不用他再次悄咪咪的搭石头,拾干草。菜叔自己就送来了笋子,并且这种笋子吃了,父亲的屁股是无事的,事实是,如果菜叔不送,父亲也再没有胆子拾起干草了。在爷爷的嘴里,父亲的屁股不止一次“可怜”。他总会因为摸鱼把衣服弄脏,掏鸟窝把别人家烟囱弄坏之类的事,使得屁股数次变得“可怜”
话题由门口的竹子展开,也由竹子结束,这片竹,由一颗变成竹林,见证了父亲的长大,也见证了领导的迭代。自从伟人逝世后,爷爷不再从山的这头,跑到山的那头去修桥。食堂也不再人山人海,不再有人因为晚到而吃锅巴,因为食堂已经没了。甚至于菜叔的笋子也吃不完,门口的那口井,已经不再络绎不绝,这口井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独属于我家的井。父亲与姑姑南下,我出生也在海边,并非是村口的鄱阳湖。
此图为《卧虎藏龙》图,侵权删时代变更,城市迭代,爷爷奶奶要送我离别,临走时嘱咐我要小心行事,说现在的人比以前的人要坏,他们认钱不认人。我苦笑地说,“这是没办法的,不像你们那时,所有人天天在一起,现在出门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谁会在意你的情分,都是看钱的面子,毛泽东都死了48年了”这话说出来,奶奶沉默了,我也不知是对是错。就当我预备离去时,我望着门前的竹林,说起了我想吃笋子。
爷爷奶奶笑着说,这么热的天怎么会是笋子的季节。还跟我数起来24节气,至于现在的我,依旧经常忘记24节气中的几个。我当然明了笋子的时间,可我偏偏莫名其妙的说出想吃笋子。奶奶说等明年出笋的时候她给我留点,我也可以带回去。爷爷直接离开了,朝着菜叔家里走去,我疑惑的摸头;奶奶说,你想吃笋子当然要跟菜叔说好。最后的最后,我明白了,原来他们还在帮忙看守着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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