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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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老家闹社火，也跟着去凑了一把热闹。

听老人们说，已经有二十几年没这样闹过社火了。想想也差不多，记得我小时候几乎年年闹社火，现在想来，脑子里还有很多闹社火的场景。

按照惯例，社火给村里人拜年的这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每家每户要炒两个菜，给社火里的队员当饭吃。这也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场景，一大群穿红戴绿的人围在巷道里胡乱摆放的桌椅上，人来人往的不断的端来盆子，如果有稀罕的菜品，不到一分钟就被筷子抢夺一空。我也是借此机会，端了两个菜去凑凑热闹，重温一下童年的生活记忆。

在这热闹的场景中， 我发现了一个有点特殊的人。他穿着也算周正，但衣服比起常人来还是有些脏，尤其上衣是有一层油垢在上面的。虽然乡里人不太注重穿着，有些人经常穿着过时的很旧的衣服，但是都是洗的比较干净的。像他这样的穿着，明显就和常人有点区别。他大概三十左右的样子，拿着一个碗，一直笑着，走到一个桌子旁边，就讨好的把碗伸了进去，立刻就有人为他夹了菜肴，还有人给他塞给一个馒头。不一会儿，他的碗里就满了，找个角落，半蹲在地上，开始满足的大口吃起来。

其实，在社火串庄子拜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他看上去有些胆怯，但又很兴奋的跟着社火，不敢靠得太近，但又很执著的跟着社火走了一家又一家。问父母，也是不认识。也难怪，父母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城里，对村里的人事也不大清楚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农村里每个村子都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往往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但不是很严重，生活能自理，但智商要比常人低。要么可以干一些力气活，要么只能每日里瞎逛。如果父母活着，还能保证一日三餐，如果父母不在了，就在村里和周围四处流浪着，靠别人的施舍活着。

我小的时候，村里闹社火时，就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也是笑嘻嘻的，穿着邋遢。每到社火集体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像今天的这个人，拿着碗来讨要吃的。我记得那时大人们对他很友好，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好像叫七九娃什么的。给他夹菜，往他袋子里装馒头。他吃饭的时候，有人就在旁边问他一些问题，比如他最近去了哪些地方，晚上睡在哪里。在大人的们闲聊，我大概知道了，这个七九娃，是邻队的人，他爹死了，娘重新嫁人了，自己脑子有点问题，兄弟姐妹也不管他，就自己四处游荡找点吃的。那时候，因为乡下人种西瓜，会在田地搭一个窝棚，瓜一收窝棚就没人管了，这个七九娃每天就睡在不同的窝棚里。大人们感叹的说，这种人，往往命还很硬，吃着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不见他生病什么的。我想的是，他生病也没人知道和关心啊！过了几年，有一年闹社火的时候，没见七九娃来讨要吃的，有人就说，不会是死了吧！也不知过久，隐约听人提起，七九娃是死了，好像是有一年冬天太冷，冻死了。

看到今天的这个人，我又想起了七九娃。但看他的穿着，明显要比当年的七九娃好的多。也许他父母还活着，也许他还能领村里的低保金或是残障人的补助，他家里人还能供给他每日的饭食，不至于他到处流浪。

农村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