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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我总是上午精神百倍,下午精神萎靡,到了晚上一过9点,就会立刻昏昏欲睡,半分精神也打不起来。
这么过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最严重的就是记忆力衰退,很多事情上午答应了人家,到了下午就只能记得个大概,只知道答应过别人,但具体是何人何事,就记不分明了,到了晚上更是会把所有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结果就是第二天,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找到我这里,声厉辞严地要求我做事情。这些事情里,倘若有些我能做得成,那就是去做了也没什么要紧,但假如有些事情自己心知是做不成的,而这时对方又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要求我必须做到,那我就很难受了。
我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可到了医院门口又开始发愁,不知道该找那个科室的医生。照理说这个毛病应该是心脑或精神方面的,可具体该找其中的那一个我却不很清楚了,于是我就把两个科室的号都挂上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找了个塑料凳子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卫生间的混合味道,也许还有血腥味,但我分辨不太清楚了。时间马上到中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正在由盛转衰,看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行人,一会儿还感觉到清楚的脚步和清晰的谈话声音,一会儿又突然的感觉眼花缭乱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股奇异的香味不知怎么送进了鼻尖。就感觉一阵略有些刺激性的香味儿,顺着鼻腔钻入了脑袋里面,一时间,额头、两边太阳穴上、后脑勺、还有脖颈,都被清清凉凉的微醺了一遍似的,眼睛、耳朵也前所未有的通透起来。
我注意到有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并排着立在我面前,鞋里长出两截莲藕一般雪白细腻的小腿。像是从这雪白处突然开了一朵美丽的花,红色裙摆低低垂坠着,边缘曲曲折折,环绕在这两段雪白周围。我抬头,正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略带有几分笑意的望着我。眼睛的主人似乎认识我,否则她不会这样站在我面前看着我,而我似乎应该也认识她。但吊诡的是,我对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甚至因她这副神情而感到十分不自在。
她迟迟没有出声,只是饶有兴味的在我身上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被她瞧着,心里没来由的生起气来,紧了紧衣服问她:
“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
她笑了一下,转身坐在了我身边。那种奇异的香味,仿佛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沿着她转身坐下的轨迹,从我面前落到了旁边。我心里诧异,在心底里一处很深的所在,仿佛有股难以控制的力量,这力量温热而蠢蠢欲动,催动着我身体随着那香味急转过来。我慌忙挣扎克制,身体总算及时停住,可还是差一点扑倒在她的身上。
“呵呵呵呵……”
她放肆着笑起来,清脆而爽朗的声音仿佛驱散了一些医院里的混合味道。
“你不该来这里。”
她说,
“你该去找我,你的病,该由我来治才对。”
“你是谁?”
她不说话,也不再看我,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那股奇异的香味儿,随着她的脚步离我渐渐远去。我的眼睛、耳朵,头脑之中,瞬间回归到了一团模糊,只是这一次,在一团模糊之中,分明有一缕特殊的丝线,在眼前不远的地方摇摇晃晃。我站起来追着那一缕丝线,跟了过去。
一路上恍恍惚惚,只觉得周遭世界一片片灰蒙蒙的景象,灰的砖墙街道,灰的汽车行人,甚至于天空中的太阳,街边零星盛开的花朵也都是灰色的。我的意识仿佛分成了两条,一条控制着双腿,只是跟着那缕丝线亦步亦趋。另一条木木的躲在眼睛后面,对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无计可施。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的一切突然开始像飞虫振翅那样,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嗡”的可怕声音。这时候,脚下突然停住了,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横亘过来一条长河。我的身体抬起头向河的对岸望去,却望不到边际。河面上平静无波,河水似乎静止了,只有一层稀薄的水汽在水面上空缠绕。振动的“嗡嗡”声戛然而止,身边一下子落入到莫大的寂静之中。
“喂!”
河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还傻乎乎的站在哪里干嘛?快过来啊!”
我知道这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总是这么清脆,她总是用一种调皮的语气叫我,我总也无法拒绝。
我迈步向前,心中没来由的开始愉悦起来,只想着快点走,她在前面等着。
“你快点过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听着她催促,心里也着急,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这场景,像极了小时候。那年她刚满16岁,喜欢梳马尾,喜欢画画。有一次她画了一幅很大的画,这幅画藏在抽屉里还露出来一小截。我像往常一样经过她的座位,一眼就看到了那副没有藏好的画。她在一边和别的女生谈话,不只是说到什么,正笑的前仰后合。我趁机拿出画来看,原来那是一副荡舟游湖的风景画。画中央水波浩淼,一只小舟悠然在水中漂流。舟上有一对年轻男女,男人独立舟头指着远方的山石林木,正侧头对女人说话。女人手里端着一盅酒,望着男人,笑靥如花。西天上悬着一轮白日,东山上有一块像极了雄鸡的怪石。两边岸上有垂至水面的柳树,树丛后面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屋顶炊烟袅袅,院里鸡犬相闻……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欢快的跑到叉开的一条小路上去,远远的叫我。
“你快看啊!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小路上长满了很高的杂草,她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我心里着急,慌忙拨着杂草,循着她的声音大步追过去。这时候夕阳的余晖斜斜透着杂草照过来,我看到她像是位从夕阳中坠落尘世的仙女,温暖的光线在她身上描出一条不属于人世间的轮廓,就那么静静的在一汪不很大的水池边上,问我。
“你看这里美不美?”
“美啊。”
“你说,我们能把这种感觉永远留住吗?你永远都不要走,我也永远都不要走,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好吗?”
我笑了,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说出一些天真的,不着边际的话。
“好啊!”
我对她无可奈何,只好走到她身边,陪她静静看。那片无名的荒地也确实很美,阳光在粼粼水波中来回跳跃,微风晃动着杂草,垂柳搅动着水面,远处青灰色的小山和身后灰青色的古城默然相对,这一天一地的万物景色,真就好像自亘古以来就这样存在着,哪怕此后再经历万亿年的时间也没有再变的可能。她站在我旁边,我站在她旁边……
“哎呀!你怎么走的那么慢啊!”
前方又传来她催促的声音,我心底里愉悦而心焦,只感觉这两条腿跑的快要麻木了,可是面前总是有一层薄雾萦来绕去。
我抬头望去,西天上那轮灰色的夕阳静默无声,东天上远远的有座灰色小山,一块雄鸡模样的灰色怪石正立在山顶上。我慌慌张张的回头,只看到岸上有几株奇形怪状的柳树,树丛后面似乎还有座简陋的小屋,几缕炊烟隐隐约约的从屋顶盘旋而上……这时候我已经跑的满头大汗,只觉得从脸上到脖子里,痒痒的好难受。伸手想要擦一擦汗,却不料突然抓住了一把枯黄萎靡的杂草。我抬眼透过杂草看去,一抹抹温暖辉煌的阳光泼洒过来。心中没来由的心急烦躁起来,双手胡乱把挡在身前的杂草拨开,迈步踏进这片荒芜之中。
只是这片杂草似乎没有尽头,我身在其中分辨不清楚方向,没头没脑的钻来钻去,却怎么也钻不出去。心中只是隐隐约约存着一个念头,在这片荒芜的尽头,应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这件事是自己答应过人家的,自己是能够做到的。只是那件事是什么事,答应的人是什么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无题
醒着如在梦里
梦里鸟飞虫啼
行船漂泊水中
水中有我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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