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哒啦啦小顽童
晴子觉得今天过得真是糟透了。
搭公交车半路抛锚导致上班迟到,会议前打印机坏了资料没有准备齐全,会议加时,早上就什么都没吃的胃终于撑不住了痛的厉害,散会后想吃点药结果发现药已经吃完了。下班前接到妈妈的电话,家里半夜遭了小偷,家里最贵重的唱片机被偷了,报警了但是找到的希望很渺茫。下班回家的路上,高跟鞋断了一只。
晴子把鞋脱掉,站在垃圾桶前面,气愤的把两只都丢了进去。
晚餐也没有心情吃了,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寿司,一罐啤酒,装在包里顿时重了好多。
晴子本来一直低着头走路,是被前面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吸引,才抬起头的。
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短裙和帆布鞋,一跳一跳的说着话。她右手牢牢牵着的,那个耐心微笑的男孩子,是看背影也认得出的,前男友。
晴子觉得今天遭遇的所有的不幸,都没有此时此刻更加不幸。
和前男友分手已经一年了,自己早已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既然他过得好与不好,自己都不会开心,那么索性就装作一切都从未开始,没有认识,也没有相遇相爱,当初以为这样的错位会让失去的结果不那么痛,可所谓的以为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
晴子的眼睛再也无法离开了。
他还是他,却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他了。他脚上的帆布鞋不是和她买的那一双;他的卷发剪掉了,看着比以前精神了;他的眼眸即便戴着框架,也还是那么亮;他右边的裤边比左边低一点,是出门太着急了吗;他怎么不说话,那个女孩子好讨厌,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女孩子脚下绊了一跤,他赶紧扶住,女孩子嘻嘻一笑,抢着说自己没事,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蹲下为她重新系了鞋带,两个人才拉着手继续往前走。
那一瞬间晴子仿佛看到的是一年前的自己,两个人也是这样手牵手的轧马路,一走就是一两个小时也不会累。晴子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眼睛里明亮的像是住了星星。那时候的自己,以为牵着手一直走,就不会分手,以为他说喜欢自己,就是一辈子的。哪怕到了最后,所有的事情都支离破碎,还抱着侥幸心理兀自强撑着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恨那个女孩子吗?晴子呆呆的看着,脚底冰凉凉的,却比不上心凉的万分之一。
没有吧,又不认识那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她,那么也会有别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谁也离不了谁,哪怕心痛如刀割,真的分开了,也就分开了,难过着难过着,就习以为常,直到哪天突然可以如释重负的笑出来,再过一阵子,偶尔的一些片段,可以在朋友面前当做笑话调侃两句,再过一阵子,就真的是只有偶尔,偶尔被什么事情所激起的回忆,发呆,然后缅怀一下,像是默哀那时候的爱情,又像是嘲笑着奋不顾身的自己。
突然,女孩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一起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
晴子觉得自己一瞬间身体内所有流淌的血液都冻结住了,包没有拉上,寿司和啤酒就在边缘露着,脚上没有鞋子脚底冰凉凉的,风吹过的时候,额前所有的碎发铺天盖地的遮过来,这幅样子,这狼狈不堪,又落寞的样子,是我最不想让你看到的样子啊。
他的视线一扫而过,晴子在等他开口,他却转过头,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了。
晴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晴子笑了一下,捂着嘴,又笑起来。
这是今天所有的不幸里,最幸运的一件事,可为什么,这么难过。
这么难过。
手机响了。晴子从包里艰难的把手机掏出来,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
朋友问起晴子的近况,两个人简单的聊了两句,朋友说,其实是阿类,阿类跟我联系,问你过得怎么样,我说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今天刚好有空,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晴子一愣,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莫名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直到朋友的电话挂断,晴子才集中精神,脑子里浮起一段模糊的记忆,阿类是那个抱着一束花,在楼下跟晴子表白过,但是被晴子毫不犹豫拒绝掉的男孩子。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晴子在那一瞬间突然就释怀了。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对你心心念念,无论你在哪,无论你遇到谁,他都希望你过得好,哪怕只有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只言片语,心里也能得到莫大的安慰;但也总有人对你置若罔闻,即便你就在他面前,他看到你,也想不起来你就是他曾经吻过,说要爱一辈子的那个女孩子。
回到家,打开音响放着柔和的音乐,家里暖暖的,灯也亮亮的,心里一下子柔软起来。
晴子把寿司拆开装盘,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樱桃洗净,啤酒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一下子奔腾起无数晶莹剔透的小气泡。
晴子端着托盘坐在楼顶小天台的摇椅上,喝了一口啤酒,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晴子什么也不去想了。
这样,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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