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文/顾尘寰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这是之前一段时间在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被很多年轻人奉为座右铭，好似打着梦想的旗号，说着这样的话语，就一定能够实现什么一样。
其实我个人并不反感这句话，只不过觉得很多人曲解了它的意思，尽管我知道这句话本身就有着煽情的意味。可是所有一切能够继续下去的情景和故事，都是要在你明确了什么是梦想，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并为之不懈努力奋斗之后……
老实说，我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疑问语气，它让人有着可以随时退缩的理由。如果非要用自己的理解来诠释，我想说：不管能不能实现，梦想都还是要有的，不然这仅有一次的人生，岂不太过无趣。

正是因为有了梦想，有了愿意毕生追寻的事物，在人生这条道路上才有了不断奋进的勇气和决心。
亦如《起风了》这部作品当中的男主人公堀越二郎一样，他在年少时就拥有了一个可以让他毕生追寻的梦想——制造出优秀的飞机。而在拥有梦想和决心之后，便需要一个人忍受孤独，在自己的道路上永不言弃地前行。
当然，只有梦想和决心是不够的，如果我们想要实现什么，必须要有足够充沛的知识才行。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知识是精神壮大的资粮。若是每天都躺在床上做梦，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什么的人或者完成怎样的事情，却什么也不去学，什么也不去做，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了一辈子白日梦罢了。
作品主人公堀越二郎踏上他的梦想之路，是从他向前辈借来的那本英文版飞行杂志开始，也是由此开始，他不断从自己敬仰的意大利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那里汲取勇气和灵感。然后游历世界，学习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知识，经历无数次实践失败，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年少时的梦想。

《起风了》这部作品，不同于宫崎骏以往的任何一部作品。宫老以往的杰出作品：《风之谷》、《天空之城》、《龙猫》、《千与千寻》等等，每一部都充满着幻想和浪漫的元素，他像一个浪漫主义吟游诗人一样，为我们展开一幅又一幅史诗般的宏伟画卷。但这部作品，却几乎抛开了绝大多数幻想元素，极尽可能地去为我们讲述一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人物。
虽然影片中堀越二郎和卡普尼罗跨越时空的友情，依然在某种程度上展示着一种幻想的元素，但这是一部真实的动画电影，不是吗？既然是以动画电影这种形式来呈现，那么它也就自然拥有着自己的方式，所以这样的设定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现在的我们也不再有机会去了解一个已经逝世多年的人物，他内心曾经的汹涌波涛和平静似水。

《起风了》这部作品，触及了宫崎骏以往从未触碰过的敏感历史——二战，这是一段新时代出生成长的我们只能从历史书上了解的黑暗过去，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这两个相邻的国家依然存在着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而政治通常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论话题。
战争，无疑是促进一个国家军事科技迅猛发展的病态方式。影片中堀越二郎他们研制的各种新型飞机，都是军方为了与其他国家进行战争所准备的。尽管作为飞机设计师的他们，明知道这场战争最终会导致国家的毁灭，会葬送无数鲜活的生命，那些驾驶着战斗机飞越太平洋的人们会一去不返。可他们还是拼尽全力地去想要去设计并制造新的飞机，去努力缩短与飞机制造技术优秀国家之间那几十年的差距，如同影片中说道的那样：飞机并不是什么战争工具，也不是什么商品。飞机是个美梦，而设计师就是致力于使这个美梦成形的工程师！
这样让我想到了前几天看过一个的TED演讲视频——《从滑翔机到无人机》，主要讲述了几个非同寻常的项目，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在演讲的最后女科学家回答主持人的提问时说道：我们只是科学家和工程师，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发现并完善新的技术，设计全新的工具，至于这些技术和工具在发明出来之后，会被用在什么样的地方，会不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破坏，我想这些是政府和当局应该努力解决的问题，我相信当局会有一个良好的应对方案。
一样新的技术和工具的出现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完全依赖于拥有者怎样去使用它。这不是设计师需要考虑的问题，就像堀越二郎对好友本庄说的：我们又不是军火商，我们只是想制造出优秀的飞机。

与此同时，《起风了》还是一部旗帜鲜明的反战作品，不管是卡普罗尼和堀越二郎设计民用飞机的初衷，还是那些战争最终造成的毁灭场景的呈现，都是反对战争的表达。战争不同于影片中展现出的日本关东大地震，战争的毁灭是人为的，是可以避免，它不像来自于自然的愤怒，生活于这大地之上的人们只能默默承受。
虽然战争会催化军事科技得发展，但是它最终只能如同自然灾难一样，令经济倒退，让人民流离失所，饥荒四处蔓延。战争并不能，带来幸福……

《起风了》讲述的是堀越二郎年轻时的故事，虽然堀越二郎是一个工作狂人，但再单纯木讷的人也总会在那样的年纪里遇上一个自己钟爱一生的人。里见菜惠子，堀越二郎的爱人，一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日本女子。
当这样一个拖着病躯的女子，为了自己的爱人，独自从高原疗养院里走出来，身着最美的和服，随着黑川夫人引灯而出时，惊艳了所有。简单的仪式，甚至无需太多亲人到场祝福，只要自己的爱人在，与他共饮那杯合亲酒，结为夫妻，便已足够。
蔡慧子陪伴着二郎走过艰苦的那段日子，她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了自己的夫君，此后飘然而去，独自逝世于高原之上。
直到最后，蔡慧子也希望能再见二郎一面，告诉他：亲爱的，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该是战争中所有妻子对丈夫的期望吧，亦如多年前，两人在火车上相遇时的那句对白：Le vent se leve,il faut tenter de vivre.（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谁曾见过风，
你我皆不单，
但看万木垂梢首，
便晓风吹过。
让风鼓动它的双翼，
将它送去你的身边。
——克里斯蒂娜·罗赛蒂

《起风了》是宫崎骏的收官之作，尽管在很多地方它都显得不那么完美，也没有能达到《千与千寻》那样的巅峰，甚至在叙述上显得有点“流水账”，但它依然带给我们温馨、感动和反思。
作品中意大利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对堀越二郎说过：“创造性的人生，为期只有十年，这无论是对艺术家还是设计师都一样，你一定要尽己所能，度过自己的那十年。”
我想这也是宫崎骏老师想要对自己，和对所有艺术家和设计师说的话吧。

竭尽全力，度过我们最璀璨的年华，起风了，让我们乘风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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