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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看着你的照片 有种特别的感觉 哪怕只能够这样的想你
我是沈清,我喜欢的人,他叫程燃。
彼时,他二十八岁,是万众瞩目的青年才俊。叱咤风云的商界新锐。我还只是幼稚懵懂的初中生,第一次见他的照片,是爸爸书房里放在桌面上的商业杂志,那期封面是他的照片。蓝色暗纹的高级定制西装,白衬衫,黑皮鞋,英俊的侧脸,轮廓清晰,一双严肃认真的眼睛看着我。
以后的每一期写着程燃的商业杂志,我都开始留意收集。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把新一期的商业杂志里关于他的文章小心裁剪,装在有着透明塑料页的文件夹里。文中出现的专业术语我都会逐一到网上去查,若文章是全英,我会抱着牛津大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去查,然后组句,翻译,背诵。
高考结束,我只填了他毕业的那一所大学。考了两年,终于读上了他当年的英语专业。大学四年,在他就读过的学校里,总能听到关于他大学时的只言片语,曾经教过他的老师有的也给我上过课。
大三,我每天苦行僧一样在图书馆学习法律,准备跨专业考研。这是能接近他的唯一途径,商业和法律从来密不可分,我要自己成为一名律师。
一切顺理成章,我考上了法律系研究生,过了司法考试。因为英语出众,公派留学到美国读了两年。
如今,经历了几年的摸爬滚打,我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不是没有机会见他,律所里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他是我年少时的偶像,因为我的办公桌上摆的是他的照片,手机里的壁纸也是他,心心念念全是他。
那天同事李唯推开我的办公室门问我:“晚上客户约了一个饭局,有程燃,要不要一起?”我摇头,你们去吧,我今天有事。
不是不想见,而是,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本可以再减减肥更瘦一些,本可以再去几次美容院把皮肤养的更水润一些,本可以更加有所成就......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一定要最完美的,不然便是辜负了这么多年辛苦努力的自己。
2.
烟花太放肆 守住了坚持 看我为你孤注一掷
“沈清,今天的头条看了没?程燃被带走了。”周菲在咖啡间看见我时说,我端着杯子愣了一会:“被谁带走了?”周菲转头看我:“检察院啊,今天早上的新闻,你还不知道么?”昨晚熬夜整理卷宗的我还没来得及翻手机,听周菲这么说,我放下杯子,跑回了办公室,打开新闻页,就看到显眼的大标题“程燃昨晚被检方从公司带走”。
放下手机,我找到李唯:“上次你在饭局上是不是见程燃了,能帮我介绍一下吗?我想接手他的案子。”
李唯正打辩护词,看我慌张的样子,说:“沈清,你有没有仔细看那条新闻啊?刑事案子啊!表面上是非法经营、内幕交易、单位受贿,里面说不准是得罪了哪个有权势的,想弄垮他。”李唯看我坚定的表情,继续教育我:“网上的舆论看了没?都一边倒的在骂他。现在司法公开,舆论对判案的影响有多大就不用我去跟你解释了吧。咱不落井下石就够了,明哲保身为好。”
我看着李唯的眼睛:“你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李唯叹了口气,向我伸出手掌,示意我停:“行,沈清你面对什么案子都可以理智冷血的人,轮到程燃的事情你就疯了,我懂。你先等等吧,我给你安排。”
我点点头:“李唯,谢谢!”
我开始着手整理他的案子,发现凡是有关他的事情,新闻媒体都是一味地唾骂嘲笑,同一本杂志,当年奉他为明日精英,商界奇才,今天就变成了阶下囚程燃,我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卷宗,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利证据,那几天,我近乎崩溃。
“沈清,有当事人找你。”周菲在门外喊我,我缓过神来:“最近没时间,推给李唯吧。”周菲带着人进了李唯的办公室。
桌上的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我推了一个又一个,只想专心看程燃的案子。
下班的时间,周菲从我办公室门边经过,站了一会,然后她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对我说:“沈清,你这样每天加班到后半夜的逼自己也不是办法啊,推了那么多当事人,专盯程燃的事情,他的案子,摆明是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操纵,想打翻身仗是没可能的,你扒一层皮熬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减两年刑,但是程燃在外面的声誉你也看见了,这种时候,没有人想跟他扯上任何瓜葛,打这种官司会严重影响你自己的前途。人往高处走,你辛辛苦苦走到今天,何必跟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蹚这趟浑水。”
周菲是我在律所关系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她是为我考虑。学法律的人,见惯了人情冷暖,昨天的好兄弟明天就可能因为一单业务反目成仇,多少人领完结婚证就想着咨询律师财产归属。
我放下手里的材料,拄着头说:“是连面都没见过,但是他很重要。他是第一个教会了我不计回报的去爱的人,那是除了父母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理由爱的一个人。”
周菲摇头:“哎,我也知道劝不动你,不过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周菲把门带上离开了办公室。
3.
没有你的天空 要怎么画彩虹 你是我故事的主人翁
会见那天,我梳着干练的马尾,白衬衫黑西服,十厘米的高跟鞋,背着公文包。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当初却怎么都想不到竟是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看守所,会见室内,他双手叠在腿上,递了光头,五官还是一样的英俊,平眉,一双小眼睛,歪头看着我。这是我律师生涯无数次会见中最特别的一次,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感到身体里有热血在奔腾。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故作镇定,脑海却一片空白,我朝他微笑,他点头回应。
即便身处此地,他的气势却好像顶着桂冠,敌方濒临城下,他一脸从容。我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叫沈清。”说了几百遍的过场话,今天竟然泛起一丝紧张。他起身握手。
他用流利顺畅的英语与我讨论案情,语速飞快,能用专有名词的绝对不用常人听得懂的普通词汇,能用复杂句式绝对不用简单句,他跟我解释说是为了防止看守人员的偷听,我知道他同时也是在考验我的专业水平。
跟他探讨完案情,很多之前迷茫的事情逐一清晰。他翘起一边的嘴角,看着我说:“不错,李唯推荐的人专业水准果然不错。”
我从包里拿出带给他的东西,丁丁历险记的卡通布袋,里面装了几条他爱抽的烟,蓝丝绒盒子里放了十几只限量款Swatch手表。我知道他喜欢收集表,这些手表很便宜,却是他一直推崇的牌子。
他打开袋子,有点惊讶的看看我,低头沉默了一会,跟我说:“我家里有只狗,叫绒绒,你该知道吧,你跟李唯说,让他托我朋友把绒绒交给你养好吧?”我当然知道,绒绒是他微博里经常晒的那只小泰迪。我有点受宠若惊:“你这么放心我?”他笑着拎拎布袋:“你办事,我放心。”
我转身离开座位,因为那一刻,我的眼泪竟然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只觉得这些年,我热血的义无反顾,孤独的翻山越岭,无所畏惧的跨刀山下火海,都是值得的。
4.
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 多么坚固的信仰。
把绒绒接回家以后,我开始给它买各种国外代购的狗粮,温馨的小窝,定期给它洗澡,绒绒渐渐跟我熟络起来,每天下班回家都见它趴在鞋柜旁边的鞋盒子里眼巴巴地瞅着我。
我抱起绒绒,轻轻抚摸:“明天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绒绒往我怀里钻了钻,我继续自言自语,“真正的程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网上说的那些他被富婆包养的帖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不不不,肯定没有。但是全部都是假的么?李唯说程燃就住在几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常开一辆灰色的奥迪,那么,程燃的财产到底都去哪里了?......”再低头看怀里的绒绒,已然被我摸睡着了。
第二次会见,我带了绒绒。绒绒见程燃从里面走出来,兴奋的直叫。程燃抱过绒绒,冲它比了个“嘘”的手势,绒绒很乖的不再吵了,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抬着小脑袋看着程燃。
我冲程燃摇摇头:“穷尽所有可能,真的没有奇迹了。检察院那边的指控有些证据力度不足,所以还有些缓冲的余地......”程燃点点头:“这几年的牢狱是意料之中的,进来了我倒是踏实了些,不然总是感觉有人随时会给我捅刀子。当初年轻气盛,太过张扬,所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传达一下,股东会可以采取累积投票制,抵制那些最近大批购买股权的野蛮人......”程燃语速奇快的英语容不得我考虑,只机械地记录下来,以便帮他传达。最后,他说:“沈律师,辛苦你了。”我从他怀里把绒绒抱过来:“我们等你出来。”
我接手程燃案子的事情慢慢传开了,程燃公司那边的事情松懈了一些的时候,我才发现,找我的当事人已经越来越少。合作了很久的公司也不再聘用我继续做法律顾问。周菲说:“沈清,当初不听劝,现在知道后果了。”我点点头:“对,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没有人逼我给程燃办案,既然选择了,我就打算好好把它做完。”周菲无奈:“还不死心呢?”我说:“只要程燃还在,我就不会死心的。”
再一次见程燃,他说:“你问我朋友要我的卡,帮我给这些号打几笔钱。”我拿出笔逐一记下。见我疑惑,他说:“先打给一个女孩,我一直资助她,有时间你可以代我去看看她,小时候的邻居,他家里失火,六岁就是个孤儿,一直跟着我,她现在读高中了,我给她送到一所贵族学校住宿,该交学费了。这个账号是我在家乡办的一所小学......”之前的困惑终于解开,我说:“好,我有空去看看那个女孩。”
我照着程燃说的地址找到那个女孩,那女孩穿着校服,上下扫了我一眼:“你喜欢我哥哥吧?”我有些惊讶,继而说:“程燃让我给你打的钱已经给你打过去了。”女孩继续说:“我哥哥身边的自作多情的女人太多了,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就要往教室走。我叫住她:“陈湖是吧?”她转过身:“你怎么知道?”我答:“银行转账时的用户名。走吧,我请你吃饭。”她停顿了一会,看着我说:“好。”
餐厅里,我刚要开口:“程燃......”陈湖打断我说:“别想跟我套近乎,问程燃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一句话憋了回去。来者不善,我觉得也没必要寒暄了:“好,我们不说程燃,说说你。”陈湖放下手里的柠檬水,瞟了我一眼:“说我什么?”我看向窗外:“你这么抗拒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哪里抗拒你了,说话直了些而已。”陈湖答。
“不对。”我看着陈湖的眼睛,“你依赖他,不想别的女人从你身边把他夺走。”陈湖也不躲我的目光,咯咯咯笑起来,之后就没再说话,只低头用刀细细割开盘子里的牛排。“他现在在监狱,你想看他么?”陈湖依旧不说话,默默地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陈湖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干净后,对我说:“吃完了,谢谢款待,我去上课了。”起身就走出去了。
看陈湖的表现,她依赖程燃没错,也理所应当。只是我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招架。是继续在他的生活里扮演一个跟这个高中小女孩争宠的角色,还是该到了退场的时候。
监狱,会见室里,程燃坐在椅子上等我,我走到他面前坐下。“还剩六个月。”程燃说,“沈清,多亏了你,这几年前前后后的跑关系为我减刑。”我笑笑,程燃他不知道,跟那漫长的走向你的时光比起来,眼前的辛苦何足挂齿。
5.
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 你赢我陪你坐拥天下
九月二十四日,程燃出狱的日子。
我正忙着在办公室跟当事人讨论案情,电话想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看了看,没有接。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我朝客户示意,起身开门。是程燃。粉衬衫,解了一粒扣子,没扎领带,墨蓝色的西服,手里提着我送他的丁丁历险记布袋,张开双臂,我眼睛有点湿,紧紧拥抱他:“程燃,程燃。”他朝我办公室努努嘴,示意我先招待当事人,自己往前厅走。我回到座位上,一边工作,一边不停朝他的方向看去。
程燃一直在前厅等到我下班,看我出来,他起身:“一起吃饭吧。”我开心的看着他:“好啊。”“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已经预约了座位。”我点头。
餐厅里,程燃看着正在玩手机的我,轻声说:“沈清,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抬头撞上他的视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程燃坐过来用纸巾帮我擦眼泪,伸手搂住我肩膀。“沈清,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你的神情让人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我有意说刁钻的英语为难你,你却对这些商业术语如数家珍,自信又带着女人特有的温婉谦逊。”程燃低头看着我接着说:“沈清,我入狱以后的境遇,自己太清楚了,所有人都急着与我撇清关系,更不可能有人如你这般勇敢,稍不留神,我便是一个万丈深渊,你竟肯不顾一切的跟着我往下跳。这样的女人,我若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程燃伸手去抓我的手,我一缩:“我还没答应呢。”
程燃笑道:“你喜欢我喜欢得太明显了,下次追男人可不能再这么明示了,不过,你也没机会有下次了。”我带着眼泪笑着打他。
后来,陈湖打电话给我,她说:“程燃这些年,没对我提过任何一个女人,我以为他是怕我受委屈才没找过女朋友,现在看,他单身这些年,是为爱情。我得承认,你是他的例外。”停顿了一会,又讲:“我要去法国了,读我喜欢的服装设计。程燃,就交给你了。”
程燃在监狱的几年,虽然人在狱中,却通过我,稳握实权。所以出狱后很快带领公司走上正轨。
阳光下,青草地,绒绒叼着一颗素银指环跑向我,程燃向着我的方向大声喊:“沈清,我们结婚吧。”我抱着绒绒,取下指环,答:“程燃,这句话我等了一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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