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回娘家,这是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延续的习俗。
小时候每逢初二,父亲和母亲就带着我们姐弟四人去外婆家拜年。通常早早吃完饭,按道理两公里的路很快就会抵达。而这两公里对于我们六人来说经常会走上几个小时。
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出一趟门简直太不容易了。仅有的一辆自行车到底是谁骑谁坐谁走路,总是很难做出决定,一番争执,时间会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悄悄溜走,最终父亲一怒之下决定全部步行,这才平息了战争。
印象中那时逢过年常下雪,美其名曰瑞雪兆丰年。一场大雪之后,厚厚的雪堆积在漫天的土路上,没个十天半个月积雪很难彻底融化。若恰好遇上化雪日,那可真算倒霉,因为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前一天刚穿的新鞋子被弄脏。这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自然要花更长的时间。
如果幸运遇上天气晴好,那走路会不会快一些?其实也不是。对乡亲们来说,正月就是用来打麻将的,村子里阳光明媚的地方总少不了打麻将的人群,父亲一路走一路看,想要快还真不容易。我一直以为,自己至今讨厌麻将就是因为父亲当时不快点走路老爱看麻将造成的。
九十年代末,父亲成为了全村第一个拥有私家车的人,尽管它只是一辆花了两千块钱买来的报废车。大红色奥拓车身上的斑斑点点在父亲的维修之后变得焕然一新。它的到来大大缩减了路上的时间。一家六口挤在并不宽敞的红色躯壳里,欢声笑语充斥在两公里的拜年路上,那时,我时常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
十年后,我嫁作他人妇。潜移默化地,我也成为了初二回娘家路上的一份子。爱人用摩托车载着我,在五公里的柏油马路上奔驰着。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翘了起来,我棉衣上面套大衣,提着礼品的手近乎冻僵,但内心却是火热的。
后来,我们有了小汽车,五公里的路根本算不上是距离。近几年,全村的小汽车也多了起来,回娘家已经成为分分钟就能实现的事。
没穿大红袄,头也没戴花。左手没有鸡,右手没有鸭,背上也没有胖娃娃,因为胖娃娃已经成为可以打酱油的小少年。
今天,风吹着杨柳,云低声歌唱,我们一路欢唱,行驶在回娘家的繁忙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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