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秦楼(一)

作者: 素绾故渊 | 来源:发表于2017-03-30 14:23 被阅读0次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总以为穿越千年的光景,无论是金戈铁马还是风雨飘摇,无论是佳期如梦还是沧桑蜕变,不变的,永远是这凤箫声。

    还有那箫声外的秋水明月。

                                                ——引子

    悠悠秦淮水,那年独倚,那夜西楼。

    古老的金陵城下,时至今日依然不乏亭榭间凭栏独望的结着丁香愁怨的女子,思怀这朝朝暮暮;宁谧的桨声灯影里,亦还能见木兰舟摇荡、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情致。若说这秦淮河畔,曾笑谈过多少风流韵事,又有多少莺愁蝶倦、笔墨香痕的传说融进这座古城的烟水间,也融进了诗卷和画卷里。而秦淮人家的画壁长廊上竟有着龙凤腾渊的气象。毕竟,这里曾是帝王之家、皇城之巷。

    街市喧哗,而西楼一端宁愿品茶静处的人们似是想如羲之一般,挥毫提下那无关风月的《兰亭序》。只是流云渡水、花开花落,亦做不到充耳不闻。临风待月,不可辜负了这方良辰美景。

    夫子庙的钟声此时奏响,儒者定可闻见“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训诂,文人雅士或可听出笙箫筝琴与那编钟和鸣的玉振之声,再便只是逍遥浪子泊船西行时轻舟而过的钟磬之音罢了。庙里的古乐亦正演奏着名曲——《阳关三叠》。厚重而沉郁,萧瑟而悲怆。何以奏此悲音?临着秦淮流水,我不禁发问。

    千百年前的长亭外、玉门关,曾奏响此曲。“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阳关》”,是以送别。如今奏来,是真由此本意,还是......还是浸染在晚唐的遗梦中,随杜牧夜泊秦淮,听得那不知亡国恨的商女,犹唱《玉树后庭花》?

    思绪蹁跹,竟想到这里。毕竟这晚唐遗梦亦是南唐伤心遗曲,且竟是在同样的金陵城,同样的秦淮水,与这同样的舟上歌女。

    金陵是六朝古都,亦曾经历过繁华一梦,可最终留载史书的永远是“短命王朝”的痕迹。即使许多文人墨客游幸至此,也不过是惊鸿一瞥而已。比如,乌衣巷。

    乌衣巷,一个熟悉的名字。繁盛在魏晋的清拔风骨间,萧条在唐代的咏史诗篇里。“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五岁孩童亦能诵。历经了这繁盛和萧条,如今,终于破败在当年的斜阳里。一边朱雀桥,已遍寻不见;曾经堂前燕,更不知如今轮回成何物。唯有清冷的王谢故居,楼空人去,依然矗立在斜阳巷里。“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怕是尝尽了物是人非。又有谁能确定这抹华丽的斜阳是否真的存在过?更不提何时消逝。

    竹林七贤、王导、谢安,魏晋名士……如今提及这些名字,人们早已陌生。后世的刘禹锡来到这前朝的遗址凭吊叹惋。而前朝的人又何以料得后世乌衣巷的面目,又何以知道这后人感怀的心声呢?如今,在此驻足的游人一眼望去这巷里的阴冷潮湿,便带着啧啧声离去。可魏晋的风骨、盛唐的气象早已覆水东流。他们该如何料到如今的乌衣巷,而如今的游人又怎能知晓后世的光景?

    寻常百姓家的客人可能比王谢堂前多过无数了吧。游人如织。踏进这个古巷的人会去品尝店家的小吃、留连小商铺里的玩意儿。可有些曾经煊赫过的人事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滚滚尘风中,不会再有人打开这千年古井,细品这汪苦涩的井水。

    再也无缘见到,这巷里的斜阳。

    你说这一切,关乎风月?关乎风流?关乎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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