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狗娃

作者: 熊猫微刊 | 来源:发表于2016-11-19 23:54 被阅读13次

    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俗称“臭绣球”,很臭却一年四季都开放,是无比鲜艳的大红色。有些记忆就是臭到最后历久弥香,如它一般。

    我叫丸子,小时候我被寄养在外婆家。记得有个作家说过“童年就该属于农村”。我便是。我的童年属于门前的泥土,属于铁楸和长长的毛毛虫,属于满山坡的青青野草,属于有螃蟹有蝌蚪的潺潺溪流,属于少不更事的顽皮和折磨。

    小时候,外公的好友叫牛娃。我咯咯笑,还有这种名字。外公说农村人取动物之名作孩子小名,意欲孩子永远生龙活虎长命百岁。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狗娃。

    我问:“狗娃你能比丸子我多活多久啊?”

    狗娃摇头晃脑的说,“嗯 和狗一样长。”

    我拍着他的脑袋笑的前仰后合。我们去河里捉青蛙捉回了一堆堆蝌蚪卵。我说抓错了,狗娃说准没错。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学那篇课文——《找妈妈的小蝌蚪》。于是我对狗娃的敬意油然而生。我拿回家要养着,外婆说你拿了一堆什么东西真恶心。我说这是青蛙,外婆说,“我还没老眼昏花”。于是我屁颠屁颠跑去找外公,那个时候他还不带老花镜,不大的眼睛炯亮亮的。他跟我说,“这是蝌蚪,长大以后就会变成青蛙”。我特意教育外婆:“你要多长些知识,我以后要带你去大地方你可别不认识青蛙”。外婆拿起手里的扫帚就抽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做黄粱美梦,小丫头片子”。那个时候她还能追着我跑。

    狗娃带着我去掏螃蟹。

    我说:“狗娃你可别吹了,螃蟹那么多脚,指定比你跑得快多了。”

    他说:“我是有法宝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狗娃的小爪子深入泥土,再出来。他大叫一声“啊”,我说你追上螃蟹了?狗娃哭了一句话也没说不理我了。我说我又没错,但我还是把外婆做的好吃的偷出来给狗娃赔罪。后来他哈哈的笑了,说“我被螃蟹夹了。”

    后来长大一些,我们都会有几分几毛的零花钱。我俩买了一堆辣子条辣子片,呆在满是草的山坡上吹凉风。吃完了滚下去,轮翻滚。草还没长成的时候可以压的,压倒了还会再起来。我滚下去的时候,狗娃就在底下两脚并开比肩宽站稳挡住我,他滚我就挡他。有人来了揪着我俩的耳朵分别去告状。我被拉的疼痛难忍便哇哇大哭。胖嘟嘟的女人带了个五颜六色的围裙,指着外婆说,“这俩小屁孩在我家的麦子上滚来滚去。”那个时候我五岁。外婆一再道歉。人走后她又开始抄家伙,我拔腿就跑。她把我拉出去到田边教育我,草和麦子虽然都是绿的,可是一个可以吃饱一个不会。她说小时候压倒了还能爬起来的是麦子,草一直压不到。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我跑去告诉狗娃,狗娃说他妈妈不要他和我玩了,“那姑娘就是人如其名顽皮的很,会把你带沟里去”。我说,“那我们好吃的还没吃完,还在山坡上呢!”他说,“我妈说那是垃圾食品不吃了。”然后我也没理他,回家把一堆蝌蚪卵埋了,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烧了一堆废纸,小木棒写了碑子——狗娃的蝌蚪卵。我不认识字不会写,还专门去请教隔壁的大姐姐。拼音加汉字歪歪扭扭写好。后来狗娃再也没有来找我玩,我一个人在门口玩蚯蚓,听说它有九条命比狗娃活的长。后来妈妈来接我去城里上幼儿园,我跑去狗娃家,他妈妈说,“鬼女子,狗娃上学前班了,你别再来找他,他要学习。”我很委屈我说:“我也要学习了,哼!”

    我走的那天外婆把我和妈妈送到车站,那个时候她比我走的快。我跑着跳着去了新的地方。

    再后来我回了我家,从小学上到了初中。我每次回外婆家,都听说狗娃去了西安上学,每年都得奖状,他不叫狗娃了,他叫吴青林。可我还是叫丸子,不是樱桃小丸子是大丸子。

    再后来几经周折上了大学,女大十八变。我还经常回来看外婆,她缝了好多双大头棉鞋,即使戴着老花镜已经不太能穿针。我问外婆男娃有木有十八变,她说那不一定。出门我就看到狗娃的妈妈弯着腰骂着哪家的小孩,感觉就像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滚圆的腰,紧皱的眉。听说狗娃也上了大学,名字呢。我一听是市里的名牌大学,他从小就比我聪明的。然后我出门没找到曾经埋的蚯蚓和辛苦竖的碑子。

    我很喜欢的作家说过一句话。“我们都会上岸,阳光万里,去哪里都是鲜花开放” 。无论如何,时光在壶里熬着,总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生成。最珍贵的东西不是一串一串的话,是越磨越久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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