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即大四开始的时候,我养了一只斗鱼,在这最后的学生时代,终于实现了一个怀藏了近十年的梦想。
这个梦想大概是萌芽于三年级的时候。隔壁班的小女孩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说起她家的金鱼,说不小心喂多了,又撑死了一条。我心疼的同时,觉得金鱼太可爱了,不但长得可爱,性格也可爱,没想到竟然还有会把自己撑死的动物。
那时我是没有看见过金鱼的(只在书上见过),从此,每次去赶集的时候就睁大眼睛寻找,寻找我可爱的金鱼。直到我小学快毕业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而也只是闪烁眼睛多看几眼而已。那是我家最艰难的年月,刚刚从巨大的变故中回过魂来,妈妈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我们姐妹四个随时都可能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怎么能买一条用来看的鱼呢,还要给它买吃的。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金鱼是金贵的,我养不起,于是收起了那渴望的心。
夏秋收割稻谷和插秧的时候,水田里游蹿着的一群一群小鱼,它们灰溜溜的,虽远没有金鱼好看,却也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就像一只被蝴蝶带着走的小猫,丢下镰刀和秧苗跑去捉。农忙时节不务正业,自然是要被教训的,我撇撇嘴,还是接着再犯。
后来,不知是什么机缘,我得到了好几条小鱼。我兴奋极了,把它们养在一个大陶缸里,放了很多鹅卵石,也放了水草,尽量模仿水中环境。
那时我已经初中了,学校离家远,需要寄宿,周末才能回家,为此最担心的就是我那几条宝贝小鱼,去学校前千叮万嘱妹妹要帮我喂它们青菜。一周后回来,发现小鱼还活得好好的,吃的都是新鲜的,不由地夸妹妹,妹妹说是妈妈帮我喂的。
我很惊讶,妈妈是很反对我养它们的,因为有天下着大暴雨,还打着响雷,闪着电,所有人都连忙跑回家躲雨,我却在后面到处抓鱼,磨蹭不回。妈妈回到家发现我还没回来,有些着急,知道我是在捉鱼之后,激动地把我骂了一顿。
可是现在她却帮我照顾小鱼,而且在我的认知里,妈妈是一个很不懂“风情”的人,现在她竟然帮我照顾小鱼。
我的那些小鱼很坚强,活了很久很久,还长大了不少。
如果说高中是忙于学习,不适合养金鱼,那么大学,应该是万事俱备了的,我还是没养,期间几经犹豫,因为怕把金鱼养死了,就罪过了,索性不养。
这学期开始,我知道我留恋的学生时代就要结束了,便想还有什么想做而未做的,要抓紧机会完成,第一个就想到这个被搁置了十几年的梦想。这次,我没有犹豫,在出发去学校的前一天,就上某宝下单了一条红马尾。
这是一只斗鱼,俗名打架鱼。
不会打架的打架鱼知道打架鱼,是因为初中时看的一部电影——《初恋红豆冰》。电影女主角的外号叫打架鱼,她从小与母亲离开家乡,来到陌生的地方,受尽人欺凌,母亲处处隐忍,她却强烈反击。小孩子们喜欢养打架鱼,用来比赛打架,每次,她的鱼都勇猛无比,生生把对方咬死去。小孩子们怀疑她动了手脚,后来发现她每天都给斗鱼水里加硫酸,原来她的无敌打架鱼就是这样炼成的,而她也逼迫自己炼得飞扬跋扈,刀枪不入,企图来抵抗住所有的嘲笑和欺凌,像一只无敌的打架鱼。
我就选择了养打架鱼,只养了一只,因为一个缸不能养两只,又不愿分缸。鱼回来了,很活泼,给它照镜子,并没有传说中的怒发冲冠,更没有和镜子中的自己撕打起来,我买了一只不会打架的打架鱼。
有时候我想,我何尝不是一只孤单的鱼,一只不会打架的打架鱼。当初为了一个心中的信念,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三年,相思在远道,近处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人,经常是一个人去旅行,还一个人去看电影,失落会有,孤独也只是偶尔,我已经学会了享受独处,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游来游去。
现在,还有一只孤单的打架鱼陪着我,我们都不孤独了。
我把她取名为红豆,每天中午下课回来,就用逗狗的声音喊它来吃饭,它也能听懂,摇着长尾巴,摆着婀娜的身姿就过来了,吃得一个欢快。
冬天一来,我就有些担心,不知道它能不能挺过冬。前段日子,气温骤降,它不动不吃,身体艳丽的颜色都褪了,心疼不已,却也无计可施。幸亏很快出太阳了,赶忙搬到太阳下,暖和之后,它的颜色慢慢恢复了过来。这几天天气很好,都让它晒太阳,它在阳光下游啊游。
红豆,你挺住,等到放假,我就抱你上火车,咱们回暖和的家乡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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