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怎么敢开口？
我已熟悉那些人的胳膊
熟悉她们所有人的胳膊
那些胳膊带着镯子 裸露又白净
但在暖黄灯光下 淡得如同浅褐色头发
是否香气来自衣裙
使我这样话离本题
那些胳膊或横在案头 或裹着围巾
所以我怎么敢开口？
所以我该如何开始？
我是否应该说
我在黄昏时穿过窄狭的街道
看到烟筒里升起炊烟
一位穿着衬衫的男子 孤独地倚在窗口？
我本该成为一对蟹螯
急忙爬过静默的海底
那个下午 晚上 睡得多安稳
我被纤长的手指抚摸着
入睡 疲惫 抑或装病
在地板上伸展着 在你我身旁
是否我 在用完茶点糕点和冰淇淋后
有魄力把这一刻推向紧要关头？
但纵然我哭泣又禁食 哭泣又祈祷
纵然我看见我的头（变得有点秃了）用一个盘子端了上来
我不是先知 同样这也不足为奇
我曾看过我伟大时刻的闪烁
我曾看过那永恒“侍者”拿着我的外套暗笑
总归一句话 我很害怕
并且这是否值得做呢 归根到底
在用过小吃 果子酱 茶点后
在杯盘之间 在一些谈论你我的言语里
这是否值得做呢
以一个微笑把这件事彻底啃掉
把整个宇宙缩成一个球
使它滚向某个重大问题
说道：“我是拉撒路 来自冥界
回来告诉你一切 我会告诉你一切”
倘若有人 把她的头搁在枕上
应该说：这并非我想谈的
并且这是否值得做呢 归根到底
这是否值得做呢
在日落 庭院与潮湿街道散步以后
在读完小说 喝完茶 长裙拖曳在地以后
这些 以及凡此种种？
说出我想说的这绝不可能！
但如同幻灯把神经图式投到屏幕上：
是否值得如此难为情
倘若有人 搁置一个枕头或掷下一条围巾
把脸转向窗户 甩出一句：
“这并非我本意
这绝不是我本意
这绝不是我本意”
不！我不是哈姆雷特王子 想当也当不成
我只是个侍从爵士 奉命行事罢了
铺排一两个显赫场面 推动事情进展
给这位王子出出主意
毋庸置疑 一个简单工具罢了
亦步亦趋 恨不得自己有点用
谦恭 谨慎 如履薄冰
满口高谈论阔 但有点迟钝
老实说 有时侯近乎荒谬
有时候近乎愚蠢
我老了 我老了
我将要卷起我的裤脚
我将要把我头发后分吗？我敢吃桃子吗？
我将穿上白色法兰绒裤子 然后在海滩上漫步
我听到美人鱼互相歌唱
我不认为她们为我而唱
我看过她们驾着波浪奔向大海
梳着被波浪打回的白发
当海风把潮水吹得又黑又白
我们留恋在海的楼阁
被海的女儿用红棕色海草装饰
在被人声唤醒前
我们已溺水而亡
T.S. Eliot | The Love Song of J. Alfred Prufrock 普鲁弗洛克的情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