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登上上海邮轮的那一天,香港的天气尤其好,太阳像是刚从春雨里洗过一样,她深呼吸了一口,香港再见,青春再见,爱情再见。
下了邮轮,拎了两个大箱子,在香港还是有gentalman帮忙的,不需要蒹葭费心,到了上海却是无亲无故的感觉,美貌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蒹葭默算着自己的私房钱,还是可以咬牙做个半路三轮车的。放了两个大箱子,等蒹葭再坐上去,车夫明显吃力了很多。蒹葭果断的决定不坐车了,跟着车夫走了一路,聊了一点上海最近的状况。车夫年纪看上去不大,常年劳动却显老了很多,笑起来有种让人心疼的酸。可能是想起自己家里那个混世魔王的弟弟,和车夫一般大的年纪。不禁把自己和车夫连在一起,都是被生活折磨的人吧。
走到了一半,蒹葭想让他停下来,自己可以走回去了,又想了想还是让他多挣点钱吧。车夫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一股暖流,好像吃了鸡腿一样幸福。随即改口叫蒹葭姐姐,还让蒹葭叫他小德,蒹葭笑了笑,盘算着自己私房钱,盘算着回到那个阴森恐怖的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告别了小德,蒹葭拎着两个大箱子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走向弄堂深处。白家是苏户,自要带水带假山,就住到了这么个偏僻的大宅里来。
小心翼翼走到里屋,一股发霉红木的味道扑鼻而来,蒹葭一下子心酸不已,跟命运做斗争,结果还是要认命。可能自己一辈子的生命都要像这红木一样发霉。想到香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哀道自己不如一只老鼠一样自在。
白家老爷晚饭的时候叫管家把蒹葭叫过来,蒹葭坐在一旁的偏厅,等着他们吃完饭公布对自己命运的制裁。放下碗筷,白家老爷又叫管家把账本拿过来,一刻钟后,甩给蒹葭,蒹葭赶忙捡起来,一看竟是自己从出生到香港留学所有费用的总和。蒹葭有点震惊,知道他们会向自己要钱,没想到变着法子要了这么多,心已经沉到谷底。白家老太看蒹葭久久不回应,骂了一句是哑巴了吗,白家养你也太不容易了,一个姑娘家还跑到香港留学,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这一分分钱必须还给我们。
蒹葭只应了一声,马上回到了闺房,后面还跟着连绵不绝的咒骂。蒹葭觉得暗无天日,闻着这腐朽的红木味蒹葭一晚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蒹葭就偷偷摸摸的溜出去,烦恼不减,溜溜达达到了学校周围,蒹葭想着作为留学生应该也可以教书吧,虽然及不上天价欠条,也是自力更生。去的太早了校园里几乎没有人,走到池塘边看到一位老人正在练毛笔字,蒹葭心想着他一定是学校的领导,一是他气质不凡,二是所用的毛笔宣纸都是上等,白家虽然近年来没落了,但这些上等品蒹葭小时候可看过不少。
蒹葭一直在旁边等着老先生练完字,正想开口又被老先生的气势吓得不敢上前。蒹葭心想不能着急,看来是位高人,必须好好把握住这跟救命稻草。接下来几天蒹葭带了一本佛经一边等老先生,一本看看抄抄佛经。老先生从没有抬头看过蒹葭一眼,蒹葭愈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这天两人正认真写着字,突然,一滴两滴的雨点落下来,蒹葭立即放下笔,将佛经卷好塞在自己衣服低下,有点滑稽。不巧老先生正在旁边有意思的看着她,蒹葭愣了一下,又去帮老先生收拾东西,衣服已经无处可塞,蒹葭囧到天际只好撩起外面的裙子包住。不好意思抬头看任何人的表情。终于走到避雨处,一个人打着黑伞急匆匆的赶来,应该是司机,蒹葭连忙把老先生的东西还给他,脸红的一直低着头。老先生跟着司机就走了,蒹葭心想这下全白费了。可是老先生又回过头,有力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蒹葭猛的抬起头,绝望的眼睛里透不出一点光,“白蒹葭”。
蒹葭失魂落魄的回去,成败就此,想到在香港时,玩的好的外国女同学说,如果一个男的询问你的名字说明你已经可以登陆进攻他的心房了。蒹葭又开心又绝望,开心的是可以离开白家和支付欠条,绝望的事要逼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还可能是做小。
还没等蒹葭愁恼许久,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蒹葭浑浑噩噩的下楼,遇到了昨天的管家和摆满了庭院的聘礼。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蒹葭觉得自己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却坐在轿子里准备结婚,甚至不知道新郎叫什么,是老先生吗,那我又是几姨太。只知道他们兰非常厉害,厉害到白家都不细细询问随便把孙女嫁入兰家,也觉得脸上增光。
蒹葭忐忑不安的到了兰家,看到老先生并不是新郎,蒹葭心里放松了一点,但四处也寻不到新郎。没有什么仪式蒹葭就被带入了新房,外面热热闹闹。蒹葭哭笑不得,到底是谁结婚,你们那么高兴干什么,还有谁能告诉我新郎是谁!
到了半夜,是的,蒹葭就这么坐到了半夜滴水未进。蒹葭一气之下拿掉了头纱,吃了点点心,才觉得精神放松点了。突然门被哄的打开,蒹葭目瞪口呆的看着开门的人,他似乎也怔住了,蒹葭这才想起来把头纱盖上,开门的人似乎还抱着一个昏醉的人,他麻力的把这人拖上床,似乎要和蒹葭说什么,又咽回去,转身就走了。蒹葭这才明白床上的这位就是她 丈夫了。
蒹葭心情忐忑的偷看他,年纪不是很大,心中略雀跃,拿下头纱细细端详,干净的脸上留了八字胡,蒹葭心想要是一身骑马装扮肯定特帅。蒹葭开始觉得有安全感了,心里乐出一朵花来。小心翼翼趴在他旁边蜷缩着,心里想着忘记腐朽的红木味吧,以后都是我丈夫身上的烈性酒的味道。蒹葭梦到了香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生平第二次睡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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