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雨走来10- 猴子

一路风雨走来10- 猴子

        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我不整洁的衣襟，我拄着拐站在这凌乱的街道上，任阳光肆意在我脸上挥洒。这里，将会是我新生活开始的地方，不管自己甘与不甘，情不情愿，命运的大手都已经把我按在了这里。

        我抬头看了看天，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凉，风起的时候吹皱了云彩，小超戴着大棉帽子，手插进袖口里，跟个小老头似的'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超没有了一条腿，另一条腿是残疾，伸不开，一直蜷着，平时的时候脖子上挂两只手套，然后需要的时候会把手插进手套里撑着地走路）在我旁边。

        “走吧，带我去看看！”

        养伤的这段时间，小超已经很详细地跟我说了这里的情况。这里是上海虹口的北外滩，临近黄浦江，八十年代初的虹口，已经发展得相当漂亮，江对岸就是陆家嘴，那时候还没有东方明珠，也还没有环球金融中心，一辆红旗轿车，就是土豪的象征。只是那时候的治安还比较混乱，正处在文化大革命后的十年动乱期，给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滋生的土壤。而且小超还特意跟我提起过我姑姑的事，他的意思我都懂，一定是川哥让他给我带的话。因为姑姑就在宝山，离这里就几十公里，并不是很远，我最早也有过去找姑姑的想法，到最后还是被自己否定了。我不知道川哥既然知道我的情况，还留我在他身边的用意，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担心我的逃跑，或许我们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只不过如蝼蚁一样渺小吧！

        我日常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各个点监督维持秩序，收钱，并防止有人逃跑，或者有别的势力来抢人。之前有一个在这里做这个的，后来被'上面的人'弄走了，川哥就没了帮手，或许这也是他愿意留着我的原因之一。

        这里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势力错综交叉，川哥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头目，也要定期地往上交保护费，而且因为利益问题，也会经常受到“同行”地排挤甚至是下黑手。听小超说川哥脖子上的疤就是因为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留下的。

        小超带着我一处一处地看，川哥总共管理着三条街，十一个点，每一个点都有一个残疾儿在这里乞讨，然后晚上的时候再把赚的钱一分不少地全部上交，然后换来一顿晚饭和一个安稳的夜晚。如果哪天做得不好，或许是会换来一顿毒打，也或许是继续少一些零件，更有的，就直接从同伴眼前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最主要的是那种恐慌会深值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他们的可怜是真的可怜，带着恐惧与不安。

        小超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川哥很有可能会让我去做那种给人卸零件的事，而且是必须要做，如果不做，自己可能就会少零件。听到这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不知所措，想到自己拿着斧子或是锯，朝别人挥舞的样子，残忍到无法直视。

        正跟小超说着话，迎面看到对面来了三个人，中间的那一个二十来岁，瘦瘦的，高高的，一头黄毛加一脸的青春痘，走起路来耀武扬威。小超跟我说这人叫猴子，他的姐姐是虹口区老大龙哥眼前的红人，川哥脖子上那一刀，就是被他砍的。

        “哟，小超，川哥这是不行了吗？去哪找了这么个瘸子？”说完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我，眼里的不屑一览无余，我没有搭理他，想到他砍了川哥一刀，竟然还莫名地朝他笑了笑。

        “这是个神经病吗？腿不好脑子也不好？”我这一笑弄得猴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川哥说见了猴哥带他问好！”我继续波澜无惊地看着猴子微笑。

        “呵呵，你倒是还不错，挺会说话。如果川哥早像你这样，也用不着挨那一刀了。”然后他贴近我的耳朵，“下次，我会砍了他的头！”说完，一下撞开我的肩膀，领着人走了！

        “你没事吧晴哥？”小超看猴子走了，抓紧过来问我，“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平时都是为难我好一会才肯罢休。”

        “把这猴子的情况和我说一下！”我脸上冷得可怕，被人骂瘸子，身体健康的人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一想到自己的这条腿，心里就像结了冰一样，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