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期回了一趟家,过了二十岁的生日,接着很满足的去旅行,回景的时候坐上了绿皮火车。其实我从大学开始便爱上了绿皮火车,因为每趟车都可以遇见不一样的人,倾听不一样的故事。这次,我要说一个奶奶的故事。
火车上的你,带着老花镜,头发雪白,面色憔悴,一直望着窗外,不曾看到你全部的面貌。
看起来像是八十岁的老人了,不会一个人独自坐火车吧,真是这样那家人真是太不负责了,我心里暗念到。
我不知道她从何方来到哪里去,但是看见一位老人这样,心里却有些心疼。我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只能偶尔看两眼她,她很吸引我的眼球。面相慈祥却不失刚毅,那副爬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强,让人看着很心疼。从鹰潭上车过去一小时了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可能旁边那个男人跟她毫无关系吧。那么就只有她一人?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我有些不忍心。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里的电视剧,时不时偷瞄两眼坐在我对面的八旬老太。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心疼,莫名的心酸,也不知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是她的什么人。过了一会,她转过脸来,缓缓的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坐久了,腿受不了了。然后她就扶着座椅在过道里荡腿、拍腿。
她拍了一会腿可能觉得好多了,缓缓的挪着不太灵活的身体到靠窗的座位坐下,就安静的坐在我的对面,继续凝视着火车外面,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窗户上车厢里的倒影。因为是在晚上十一点的深山里行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我坐的有些急躁,叫起身边的大来,让他拿点东西来吃,我吃着东西还是偷窥着老太,总觉得她身上有些秘密,让我嗅到了气息,引起了我的兴趣。
终于,她开口主动找我们说话了,她问了一句:
“还有多久到下一站,就是那个景德镇啊?”
带着一口江西口音,我一下就听出来了,毕竟也在这里呆了两年多。
“还有半个多小时,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就快到了”大来热情的回答,抢了我的话。
“哦,那还有一会啊,你们到哪里啊?”
“我们到景德镇,下一站下,您也是到景德镇嘛?”我快速答道,生怕没有机会与她说话。
“是的,我也是到景德镇的,你们是景德镇人吗?”
“不是的,我们在那里读大学,我们从外面旅游回来,在景德镇you q工作室,现在回去工作了。”
“哦,景德镇陶瓷很著名的啊,陶瓷非常好看的,我年轻的时候一直在景德镇的。”
“您也是在景德镇做陶瓷嘛”
“不是的,我在景德镇的煤矿局工作,现在我退休了。我很早就去景德镇了。”
“那您是景德镇人吗,还是在景德镇定居了”?
“没有,我不是景德镇人,我是萍乡人,只是在煤矿局工作,现在去景德镇矿里办手续……”
“这样啊,那您是一个人吗,怎么没有家人陪同呢,这么晚的火车,您一个老人家多不安全啊?”
“我儿们忙,我来过很多次了,我的老伴前段时间去世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办理矿里对工人去世的抚恤金的手续。”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沉默了,不知道用什么话题去接这个悲伤的话题,突然气氛变得很尴尬也很悲伤,老太太已经开始哽咽,抹着眼角的眼泪,取下老花镜,她的那双眼袋显得格外的大。
“你老伴都是矿里的工人吗,应该有退休金吧”大来继续问道。我拽了拽他的裤子,暗示他不要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心里又想知道更多的关于她的故事。
“是啊,我们都是矿里的,在矿里工作了一辈子,一直到退休了,现在我的老伴去世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矿里有对故去的工友补贴政策,可以领十个月工资的补贴,我这次来就是为我老伴办理这个手续的。”
“嗯,也只有你可以代替您的老伴来办理了,不过你的儿子女儿怎么没有陪你,让你一个人?”
孩子们忙啊,之前我儿子有陪我来的,两个人花了好几百车费,没必要,我经常来的,知道怎么走,也不想总是麻烦他们,他们要上班赚钱。”
孩子们要上班赚钱,却没时间陪伴老人,老太说,自从老伴去世了,她干什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买菜,一个人散步,也没个陪伴在身边的人,知冷知热都是自己,有时候真是孤单啊。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眶已经湿润了,却还要跟我们说她的老伴,听的我眼泪哗哗地流,我打开包递纸给她,她却说不用,她有。我只好擦干自己的眼泪,不让别人笑话。
这个悲伤的话题休停了好一会,我们的情绪都渐渐平复了。老太又问了,下车之后做哪一路公交可以到的矿务局,她说她需要到那里做班车去矿里开证明,我们告诉了她。顺便问了一句,她十二点下火车到哪里休息,火车站人杂叫她注意安全,可她的回答震惊了我,她说她不用找地方住,就在火车站里的椅子将就一晚等到六点就坐公交过去。
我担心的说道:“这怎么行,您这么大年纪了,在火车站很容易生病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她说她带了衣服,没事的,叫我们不用担心。我还是很担心,想到可能是老人家不舍得花钱,便热情的说叫她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有住处,方便她过去住一宿,明早让大来送她去矿务局。她婉言拒绝了,并连声道谢;且介绍道,她在景德镇有亲戚的,但是她不想麻烦他们,叫我们不用担心,她每次来景德镇都这样的。只是之前都是打出租车去的矿里,她觉得好贵,这次便选择了公交。最后又表示了感谢。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时,火车列车员报出了景德镇站到了的通知。
起身收拾行李,排着队准备下车,我将她扶在我和大来中间,怕火车停车的时候她站不稳,她意识到我的好心,轻声说了句谢谢。我心里有些许难过,说不出的心疼。
下了车我们紧随她身后,可能是箱子太重、行李零碎,竟然跟不上她的脚步,看起来这位奶奶身体挺健康,步伐矫健,很有精神。我还是催促大来走快些,我想多看她几眼,目送她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
后来我们坐上了已经叫好的车,还是以前一直叫的那位师傅,年龄也不小了,可能也有五六十岁了,以前都没注意过,我很少与他交谈,大爷一般都是大来的交际对象。
我坐在车上,打开窗户吹着夏夜的微风,很舒适,看了一下表,快一点了,时间这么晚了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拉客也不容易,我越想心里越疑惑,不知道将来自己老了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依旧忙碌还是生活惬意?
这些都还是未知数,那还是珍惜当下吧,看了大来一眼,他也看了我,我笑着握紧了他的手,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正在赶往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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