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120

·大码头与小木船

以前去石码，需在西良乘坐小木船渡江。在舟楫往返的岁月，渡江是一件现实而飘渺的事情。后来，临近大码头的地方建起了锦江大桥，过江都从桥上走，彼岸再也没有少年时的那种风雨烟波。意境全被破坏了。

那时，石码的美，就在于灵动的锦江。锦江水轻柔得彷佛一个梦境，常见三三两两的妇人在大码头边浣衣、洗菜，印象中江南水乡的古朴景致，让锦江的温情脉脉成为了石码人的生活常态。许多家长里短、许多爱恨情仇每天都在这里上演。一些鸟儿成为锦江灵动矫健的精灵，翩然飞舞，轻盈无痕，总在最不经意处给人惊喜，总在宁静时带来点睛的飞翔。风景在不断地变换，美丽壮阔尽收眼底。远远望去，石码古镇就如同漂浮在锦江上。像海市蜃楼，赏心悦目，引起人们无尽地遐想。

那时两岸的人们来往都靠小木船摆渡。我很喜欢伫立在大码头，看着江面上往来穿梭的小木船，在锦江的波光里摇摇曳曳。站在船尾上的船工，手握着船桨，目光深邃得似乎可以把时空穿透。一船一船渡江的人，慢慢地从我的视野中远去。江水中的涟漪一层叠着一层，把梦传向彼岸。

有位朋友谈了个对象在彼岸，于是每天都得渡江往返，乐此不疲。“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成为了生命中最浪漫的念想。或许，每一个渡江的人，从此岸到彼岸，过程都十分重要。当摆渡的小木船开动时，熟悉的景物开始渐行渐远，大码头上送别的身影，也就成了人们内心曼妙的旋律。

几十年之后，我再次来到大码头，渡口还在，摆渡的小木船已不再。江水依旧于涟涟处静默不语。有一只古老的小木船搁在浅滩，它已经退役多年，老得再也不能下水了。一些野花在沧桑斑驳的船体上，怒放。这是对于古老小木船的最高礼赞。渡口，已成为逝去的一道难以忘怀的风景线。

而如今，当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都市的快节奏生活，每天穿梭在逼仄的城市空间，当年那种水岸迢迢、凌波微步、悠然闲适的慢生活，已是一种奢望。再回首，大码头与小木船显然就是诗意所在。遥远而又风雅的陈年旧事，想来就像一个人酒醉的感觉。渡，与美酒一样，是一种内心的浸濡。微风轻摇之间，美好，一直停留在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