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随园少年走过收发室看见黄师傅他们正在聊天,话题是他作为知青下放到安徽某地如何如何艰苦等情况。随园少年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黄师傅是带着工资去下放劳动的,他好像是南京某企业职工。当时他工资虽然只有三十多元,实际上他每个月几乎每天吃肉都没有问题!
话题是从吃肉开始的。随园少年记得当时肉价是七毛三一斤。随园少年只能在中秋和春节才能见到肉(注意是见到,而不是吃到),他感到很震惊,他说你不是宜兴人嘛,宜兴那个地方很不错的!随园少年没有否认这个问题。然后开始讲述七十年代荆溪农村的情况。
随园少年首先讲了一下隔壁村子赵圩光棍瘌哥忆苦思甜的故事。说有一天大队书记和公社书记特意把瘌哥叫的去,吩咐他讲一下旧社会是如何帮地主扛长工的,地主是如何对待他的,是如何剥削他的。瘌哥问大队书记说:“你是叫我讲真话呢还是讲假话呢?”大队书记说:“废话,当然是要讲真话!”
于是他说好的。到了那一天瘌哥上去开讲:我是帮小周伢家(指后谈村谈小周)帮长工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早晨起来有糯米团子,粥饭总归是要吃饱的。中午有鱼和肉。夜头呢还有一盅小酒郭郭(吃吃)!
大队书记听了勃然大怒,大骂瘌哥,你格老东西反宣传!底下群众哄堂大笑!
这个故事在荆溪西厢妇孺皆知。
瘌哥说:书记你不要弄错了,牛耕地还要吃饱肚子的!地主家不给我吃饱,我不是在田埂头上歇歇吗!要是你是地主的话,你浪典格做呢?
黄师傅听了哈哈大笑。然后随园少年讲起七十年代父母亲在生产队干活,正劳力每人每天算一个工,出勤一天就算一天。不去没有工分。生产队里有专门的记工员,随园少年记得是余凤和富英一男一女,用小本子记某年某月某日干什么农活,满勤记一天。到年终总决算,总共多少个工,然后根据全队粮食产量计算卖给国家收益多少,除以总工分,得出一个工多少钱,折算成人民币多少。
在这里随园少年特意提醒黄师傅,也就是说随园少年的父母必须用自己的劳动所得来购买自己的劳动成果——粮食(水稻或者小麦),而粮食价格和父母劳动工资也是由公社决定的!每一个工最多一毛五至两毛钱!(有一些有副业的社队每个工价格可以高一点。宜兴东厢有一个工一两元的社队)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父母所得也就是不到三百多元钱,购买父母加上我们弟兄三人(五口人)的口粮,每年超支好几十元人民币!
这就是超支啊!!
啊呀!还有这种事情呢!!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还以为他们跟我一样月月有工资拿呢!黄师傅震惊地说。
不要说黄师傅是大城市的,就是随园少年的高中同学家里有在供销社或信用社工作的,每月拿工资的,经常吃鱼吃肉,哪里会了解作为农民子弟的随园少年的生活呢?他们也不会去关心什么工分和超支了!
随园少年有一个朋友父亲是55年授衔的中校军官,在某厅工作,后担任局长,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我们讲起农村生活的艰苦,他说了hu要说七十年代我们家也没有什么,早晨牛奶鸡蛋是有的,鱼和肉每天都是可以吃到的!
随园少年想起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不禁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笑了一会儿笑出了眼泪……
随园少年本来想说一下关于“看菜”的话题,因为面子问题,又因为差距太大,留着下回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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