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有两项重大的任务需要解决:其一,是思考如何调配未来20年大量被AI技术替代的工作者;其二,是我们的教育亟待改革。我们需要对我们的后代进行再教育,分析哪些工作不会轻易被替代,而不仅仅去幻想从事目前看似光鲜亮丽的工作。
机器带给人类的不应该是大规模失业,而是更大的自由与更加个性化的人生体验。未来是一个人类和机器共存、协作完成各类工作的全新时代。
我们无须担忧和惧怕这个时代的到来,我们所要做的,应当是尽早认清AI与人类的关系,了解变革的规律,尽早制定更能适应新时代需求的劳动保障制度、教育制度等,以便更好地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那么,在人工智能快速发展的大背景下,哪种人类工作最容易被人工智能全部或部分取代呢?什么样的从业者应该尽早做好准备,以适应或转变到全新的工作岗位呢?
李开复的“五秒钟准则”认为:一项本来由人从事的工作,如果人可以在5秒钟以内对工作中需要思考和决策的问题做出相应的决定,那么,这项工作就有非常大的可能被人工智能技术全部或部分取代。
反之,如果你的工作涉及缜密的思考、周全的推理或复杂的决策,每个具体判断并非人脑可以在5秒钟的时间内完成,那么,以目前的技术来说,你的工作是很难被机器取代的。
当然,这里说的“五秒钟准则”只是个经验法则,我们可以举出许多并不符合这一准则的个例。
基于“五秒钟准则”预测,从事翻译、新闻报道、助理、保安、销售、客服、交易、会计、司机、家政等工作的人,未来10年将有约90%被人工智能全部或部分取代。如果就全人类的工作进行一个粗略的估计,约50%的人类工作会受到人工智能的影响。
人工智能对人类工作的可能影响包括三种类型:
·人类某种工作被人工智能全部取代;
·人类某种工作被人工智能部分取代;
·人类某种工作转变为新的工作形式。
那么,在未来10年里,至少有一半人需要关心自己的工作与人工智能的关系,需要在未来的人机协作模式中,找到自己的新位置。
杰瑞·卡普兰的观点非常明确:不是所有工作都会被人工智能取代。相反,很多工作都会转变为新的工作机会。
人工智能将改变全世界各行各业的现有工作方式、商业模式,以及相关的经济结构。那么,人类应当如何应对呢?最最基本的一点,当人工智能开始大规模取代人类工作者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才能避免人类大批失业、社会陷入动荡的危险局面呢?
从刀耕火种时代至今,人类历史上的协作分工,基本都遵循一个类似金字塔形状的社会结构模型:少数人影响、领导和指挥较多的人,较多的人再进一步影响或管理更多的人,逐级向下,金字塔底层是大量从事简单、重复性劳动的人。
无论是在古罗马的奴隶社会,还是在中国汉唐直到明清的皇权社会,抑或是在今天的现代社会里,人们总是努力寻求这种金字塔结构的平衡。但即便是在共和体制的现代社会里,高效的经济运行机制仍然需要这种自上而下,层层分解工作,层层授权的金字塔型分工结构。迄今为止,唯一能稍微改变这种金字塔构型的现象,是在发达国家中可以观察到的中产阶级数量的增长和蓝领工人的减少,这让金字塔最下面两层的人数比例不再呈现绝对化的梯形关系,而是有可能融合为一个更大的人群。
从本质上说,今天的现代人还是在做着与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人和秦人一样的事情。我们建设了通达全世界的互联网,我们用发达的空运、海运、陆路运输为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配送世界各地生产的产品。新技术的普及和全球化经济体系的建设,都是为了让人类的金字塔构型的社会分工更加合理和高效。
在现代商业体系中,处于金字塔顶层的政治家、经济学家为整个经济活动的总体战略布局指示方向——这个人群的数量最少;处于稍下层的企业家们,则在尽可能地利用互联网时代的全球化经济体系,设计最符合自身企业需求的商业模式——这个人群的数量稍多;企业里的中层管理者则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在实际执行过程里既负责监控执行效果,又负责制定具体执行策略,实施人员管理(互联网和流程自动化的普及让这个中层的管理结构趋于扁平,使每个中层管理者可以管理更多的员工,或监控更复杂的流程)——这个人群的数量相当大,在中国也许有数千万人;而更多的人则投入到每一项具体的工作任务中,包括产品的生产制造者、技术的研发者、商品的运输者——这个人群在中国有好几亿人。这种社会体系顺利运行的基石就是分工协作,从最复杂的脑力劳动,到简单的、重复性的脑力或体力劳动,分别由数量不同的人群承担。
那么,人工智能到来后,如果50%以上的简单、重复性工作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会被人工智能所取代,人类过去数千年来分工协作的金字塔结构会不会变得不再稳定?这大概涉及三个问题:
·金字塔底层原本从事简单工作的人,如果都涌向金字塔中部甚至塔顶,试图去尝试艺术创作、决策分析、领导管理等工作,金字塔会不会就此坍塌?
·现代社会里,在金字塔结构中分工协作的人,本来是有一个从初级到高级的上升通道的。比如,在公司里,一个高层管理者通常需要从底层实际工作做起,通过学习和锻炼慢慢承担起中层管理工作,再经过一定时间的积累,最终走上高层管理岗位。如果底层工作都由机器来完成,人们是不是就缺少了向上发展所必需的实际锻炼机会?
·更重要的是,如果未来失去工作的人,都必须从简单工作转换为相对复杂的脑力劳动,那么,他们要学习的知识体系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个庞大的架构。在人工智能时代里,由于简单和重复性的工作更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教育可能因此比以往复杂得多。人们学习一种新技能可能会变得非常困难。那些中年失去工作的普通劳动者,他们怎么可能重新开始一次历时5到10年的学习深造呢?
杰瑞·卡普兰认为:即便如此,仍然存在很多不需要大量训练,但也很难被自动化的工作。从事这些工作的人,是不用担心失业问题的。用人类的身份处理这些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在杰瑞·卡普兰看来,有关人工智能只会取代低级别工作的假定是不正确的。许多需要人际接触的工作都很难被取代,
例如:失业的卡车司机可以重新培训成体育教练、调酒师(调酒师似乎也不在安全工作范围内)或者按摩师(很显然,这些岗位并非人工智能新创造的工作)。
按照这个说法,金字塔结构不一定坍塌,更多的可能是在现有基础上进行自我调整。因为人工智能虽将引起社会工作结构的大规模调整,但调整的结果不等于大量从事简单工作的人必须去勉为其难地完成高层次的分析、决策、艺术等创造性的工作。
另外,即便是处在金字塔中层或顶层的人,也将面临人工智能技术的冲击,他们也需要重新适应。
问题是:
·当人工智能取代了多数底层的简单工作,那时,人才该如何磨炼成长呢?
·如果大量中老年员工的工作被取代,那时的重新培训将会非常困难。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他们进入服务业,从事必须由人来完成的那些简单工作。但是,他们会愿意吗?
·很显然,在上述挑战面前,人类的教育体制需要重启。整个教育体制应更多地关注素质教育和高端教育,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学习和尝试各种更复杂,或更需要人类创造力的工作种类,培养更多的博学之才、专深之才、文艺人才、领导人才。同时,职业教育则应及时关注那些涉及人机协作的新技能、新工作,并大力拓展服务业相关的人才培训。
·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需要教育父母,让他们不要再期望孩子寻找“安稳”的工作,因为在传统意义上,“安稳”意味着简单、重复,“安稳”的工作早晚都会被机器取代。我们要帮助下一代做最智慧的选择,选择那些相对不容易被淘汰,或者可以与机器协同完成任务的工作。
只有我们的教育体系不断培养出适应新的金字塔模型,可随着社会结构调整需要,快速灵活完成不同类型工作,发挥人类创造力的人才,人类才不必终日担心被人工智能取代。
2017年1月,著名人工智能科学家、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和视觉实验室主任李飞飞在北京发表演讲。谈到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关系,李飞飞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AI的未来掌握在那些创造、开发和使用者的手中。
李飞飞敏锐地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人工智能未来发展的一种可能:当拥有多样化背景、多种价值观、对未来有不同诉求的人一起参与人工智能的研发与普及时,我们最容易得到一个趋近完美的平衡点,找到人工智能与人类协同工作、生活、生存的多样化解决方案,避免被偏见所左右。这也许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避免潜在危机,防范风险的最好方案。
科幻作家、雨果奖得主郝景芳女士则从更加文艺的角度,解读了人工智能为人类回归“个性化”所提供的时代契机。郝景芳说,在人工智能时代,“人们不得不开始思考‘我能做什么’,而结论必然是‘我能做和机器人不一样的事’。机器人会迅速占领所有标准化领域,而人类将在各种差异化产品的供应中寻觅新的领地。……在未来,工厂机器流水线留给机器人,人会以更加富有创造性的方式与流水线竞争。人的独特性会体现出来:思考、创造、沟通、情感交流;人与人的依恋、归属感和协作精神;好奇、热情、志同道合的驱动力。根本不是计算能力和文书处理能力,而是人的综合感悟和对世界的想象力,才是人和机器人最大的差别和竞争力。创造者的个性化才是产品的价值所在”。
2016年5月,硅谷著名投资人、Y Combinator公司总裁和Open AI公司创始人萨姆·奥尔特曼在加州的奥克兰开展了一项社会学实验:定期为人们(无论这些人是否失业)提供一份基本收入的资助。萨姆·奥尔特曼本人似乎相信,人工智能在未来创造的新工作机会将少于人工智能所制造的失业数量。这一判断是推动萨姆·奥尔特曼开展社会学实验的根本原因。
萨姆·奥尔特曼说:“我们希望一个最低限度的经济保障,可以让这些人自由地寻求进一步的教育和培训,找到更好的工作,并为未来做好规划。”
大约1000名志愿者报名参加这项社会学实验。Y Combinator选出100个家庭作为第一批实验对象。参加实验者每人每月可以得到1000到2000美元的资助。不考虑住房的话,这笔钱在加州足以涵盖一个人的基本生活费用,甚至还有盈余。而且,未来的人类生活成本(主要消费品价格)可能因人工智能的普及而大幅降低,这样的资助就会显得更加实惠。
李开复据此乐观的说,即便人工智能普及后,人类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会失去现有的工作,但这为什么不是一次人类真正意义上的“个人解放”呢?用开放的心态设想一下,人工智能的普及必将带来生产力的大幅提高,整个世界不需要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就可以保证全人类的物质富足。在这一基础上,如果各国像萨姆·奥尔特曼所做的实验那样,给每个人定期发放基本生活资助,那所有人就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喜欢工作的人可以继续工作,不喜欢工作的人可以选择旅游、娱乐、享受生活,还可以完全从个人兴趣出发,去学习和从事艺术创作,愉悦身心。
那个时候,少数人类精英继续从事科学研究和前沿科技开发,大量简单、重复的初级工作由人工智能完成,大多数人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很难准确列举,AI时代到底该学什么才不会被机器取代,但大致还是可以总结出一个基本的思路:
人工智能时代,程式化的、重复性的、仅靠记忆与练习就可以掌握的技能将是最没有价值的技能,几乎一定可以由机器来完成;反之,那些最能体现人的综合素质的技能,例如,人对于复杂系统的综合分析、决策能力,对于艺术和文化的审美能力和创造性思维,由生活经验及文化熏陶产生的直觉、常识,基于人自身的情感(爱、恨、热情、冷漠等)与他人互动的能力……这些是人工智能时代最有价值,最值得培养、学习的技能。而且,这些技能中,大多数都是因人而异,需要“定制化”教育或培养,不可能从传统的“批量”教育中获取。
人工智能时代,自动化系统将大幅解放生产力,极大地丰富每个人可以享有的社会财富。而且,由于人工智能的参与,人类可以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拥有大量的休闲时间。这个时候,这个社会对文化、娱乐的追求就会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而未来的文娱产业,总体规模将是今天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那么,学习文艺创作技巧,用人类独有的智慧、丰富的情感以及对艺术的创造性解读去创作文娱内容,显然是未来人类证明自己价值的最好方式之一。当绝大多数人每天花6个小时或更多时间去体验最新的虚拟现实游戏、看最好的沉浸式虚拟现实电影、在虚拟音乐厅里听大师演奏最浪漫的乐曲、阅读最能感动人的诗歌和小说……作家、音乐家、电影导演和编剧、游戏设计师等,一定是人工智能时代的明星职业。
郝景芳说:“很显然,我们需要去重视那些重复性标准化的工作所不能够覆盖的领域。包括什么呢?包括创造性、情感交流、审美、艺术能力,还有我们的综合理解能力、我们把很多碎片连成一个故事这样的讲述能力,我们的体验。所有这些在我们看来非常不可靠的东西,其实往往是人类智能非常独特的能力。”
人工智能时代最核心、最有效的学习方法包括:
·主动挑战极限:主动接受一切挑战,在挑战中完善自我。如果人类不在挑战自我中提高,也许真有可能全面落伍于智能机器。
·从实践中学习:面向实际问题和综合性、复杂性问题,将基础学习和应用实践充分结合,而不是先学习再实践。一边学习一边实践的方法,有些像现代职业体育选手的以赛代练,对个人素质的要求更高,效果也更好。
·关注启发式教育,培养创造力和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被动的、接受命令式的工作大部分都可以由机器来替代。人的价值更多会体现在创造性的工作中。启发式教育在此非常重要。死记硬背和条条框框只会“堵死”学生灵感和创意的源头。
·虽然面对面的课堂仍将存在,但互动式的在线学习将愈来愈重要:只有充分利用在线学习的优势,教育资源才能被充分共享,教育质量和教育公平性才有切实保证。
·主动向机器学习:未来的人机协作时代,人所擅长的和机器所擅长的必将有很大不同。人可以拜机器为师,从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中吸取有助于改进人类思维方式的模型、思路甚至基本逻辑。事实上,围棋职业高手们已经在虚心向Alpha Go学习更高明的定式和招法了。
·既学习人——人协作,也学习人——机协作:未来的“沟通”能力将不仅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人机之间的沟通将成为重要的学习方法和学习目标。学生要从学习的第一天起,就和面对面的或者远程的同学(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机器)一起讨论,一起设计解决方案,一起进步。
·学习要追随兴趣:通常来说,兴趣就是那些比较有深度的东西,所以只要追随兴趣,就更有可能找到一个不容易被机器替代掉的工作。无论是为了美,为了好奇心,为了其他原因产生的兴趣,这些兴趣都有可能达到更高层次,在这些层次里,人类才可以创造出机器不能替代的价值。
以上的变化足以令人忧心忡忡,危险预警就又从更多领域继续传来:
去年7月,霍金与埃隆·马斯克一同签署了一封号召禁止人工智能武器的公开信。2017年4月27日,在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上,霍金又在一则视频演讲中重申了这一点,在演讲中,霍金提到,一旦任人工智能自行发展,未来一定会发生可怕的战争冲突。“人工智能的成功有可能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事件,但是人工智能也有可能是人类文明史的终结…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同时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世界,而你们是先行者……
埃隆·马斯克最近又确凿无疑的宣称:无人驾驶两年内就会实现。
无独有偶,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从智人到智神》一书中预言:进入21世纪后,曾经长期威胁人类生存、发展的瘟疫、饥荒和战争已经被攻克,智人面临着新的待办议题:永生不老、幸福快乐和成为具有“神性”的人类。在解决这些新问题的过程中,科学技术的发展将颠覆我们很多当下认为无需佐证的“常识”,比如人文主义所推崇的自由意志将面临严峻挑战,机器将会代替人类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他认为:
1.人类将会失去在经济和军事上的用途,因此经济和政治制度将不再继续认同人类有太多价值。
2.社会系统仍然认为人类整体有其价值,但个人则无价值。
3.社会系统仍然会认为某些独特的个人有其价值,但这些人会是一群超人类的精英阶层,而不是一般大众。
也就是说,当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日益成熟,人类将面临着从进化到智人以来最大的一次改变,绝大部分人将沦为“无价值的群体”,只有少部分人能进化成特质发生改变的“神人”。
未来,人类将面临着三大问题:生物本身就是算法,生命是不断处理数据的过程;意识与智能的分离;拥有大数据积累的外部环境将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如何看待这三大问题,以及如何采取应对措施,将直接影响着人类未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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