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飘然离席而起,横掌接住了梅展的掌风。借着双方对掌的所激发的劲道,随即引身跃至堂中,从容说道,
“若梅大人技痒,意欲定要指教一番,区区倒可斗胆略略奉陪个三招两式。本领有限,拙技微末之处,还望在座诸位方家不要见笑为是。”
那梅展见自己出其不意的一记突袭,虽非辣手强攻,可毕竟是存心给对手以颜色的得意之作,也并不是那么好招架的。
然而中年汉子非但不曾因此出乖露丑,竟能够淡定从容应对,显然犹未尽余力。似这般看来,岂非如摆明其功力深藏不露,要处在自己之上甚多?
所以梅展的脸上顿时就有些放不下了,随即大喝道,
“想要领教当真最好不过,本官诲人不倦,乐意效劳之至。那,你可仔细看好喽!”
正待施展绝招,放手一搏。那徐京却自旁摆手制止道,
“梅兄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且慢动手。这位刚才出掌的法度谨严,颇有特色。倒令我因此而想起一位江湖朋友。”
梅展卸去力道,散了架势,却问道,
“他是谁?”
徐京含笑说道,
“江湖人称‘剑掌龙枪’,向来在淮右一带活动的厉天闰。”
那中年男子闻言眉头微微耸动,但却未置可否。
徐京又望他抱拳道,
“关于尊驾之身份为谁这个问题,显非成迷。如果在下并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么足下一定就是那位淮右侠客厉天闰了。”
那中年汉子虽不欲被人认出身份,但既被看破,却也大方承认,当下坦然道,
“徐大人好眼力,区区正是厉天闰。”
他见徐京又把目光看视与他同桌的那个青年,便又说道,
“那是舍弟厉天佑,年轻贪玩,非要跟区区出来走江湖上四处历练,也好多见识些世面,以增广见闻。”
那徐京点点头,对此也不置可否。随后却径自走到了张、扬二人这一桌前头。对他们细细打量了几眼,问道,
“两位小兄弟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张林见他目光严峻,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期期艾艾地回答道,
“这个,这个......我,我......”
那杨林见他拘束惶恐得很,恐怕招人怀疑,会有不利,就连忙起身抱拳,朗声答道,
“在下杨林,这是新结识的兄弟张林。我俩都是此处河南人氏,要赶往河北去跑几趟生意,赚些差价,将来利率,也好养家糊口。”
徐京把目光在他那杆斜放一边的铁枪上住了住,慢慢地说道,
“年轻人,出门跑活计,赢些盈利,原也正当好时候。”
说着,他又回身走去,在中央位置站住,环视店内众人,说道,
“各位也都是来自江湖上四面八方的朋友。向来有句行话,叫做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其实处在官场之上,更其如此。在下与梅大人近日奉命协助王焕王老将军,前来擒拿江南妖女慕容豹,转战多地,方得至此。
那慕容豹倚仗自己武艺出众,泼悍无比,届时彼此双方,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王老将军宅心仁厚,恐怕因此伤及无辜,特令我等前来查看各处,并告知诸位务要擅自珍重。莫要将清白之身,卷入进此浑水中来了,以致竟惹上飞来的横祸。
且喜适才排查之中,列位也都积极配合。但倘若有些须冒犯之处,还请予以包涵。”
说罢,也不顾众列各人会是如何回应,这徐京径自同了那梅展二人一道出门,扬长而去。
待二人去远多时,禇亨方才一声叹息,缓缓坐了下来。
厉天佑却问他兄长道,
“他们刚才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厉天闰说道,
“也没什么意思。他们不过是前来查看此处,是否可能有那被通缉的要犯慕容豹的同伙隐蔽。
同时也顺便好意附带警告我们一声。教我们大家都莫要到处乱跑,以免因而误打误撞,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或者......”
厉天闰说到此处,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又看了沈安一看,慢慢地往下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路过此间,偶尔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或许觉得过分,很有必要来此给大伙点颜色罢了。”
厉天佑微微摇头,转又问道,
“那江南慕容豹究竟又是何方神圣?听他们讲起来,居然还是一介女流之辈!”
厉天闰听后叹道,
“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但她竟然能以一人之力,抗衡王焕徐京梅展三大高手,可见其本领势必强横无匹,绝非寻常等闲之辈可比。
唉,江湖上的能人异士,那当真是层出不穷,越来越多,越发了得啦!”
他兄弟二人这一问一答的话语,虽然信息富含,颇具话题性。但饭厅过堂上众人却依旧没谁发声应答。
大家都只在那儿静默地听着。显得好像并不十分热衷,但倒也并非因此而完全排斥。
只有那张林才似乎是真对这些事毫无一丝兴趣。吃过晚饭,他便背了包裹去寻自己的房间。
而那杨林见状,也自赶紧里算过酒饭钱,跟随在张林背后去了。
他的背影方才转过门角,那厉天闰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锦豹子倒机警,又自瞄上了好大一头肥羊。”
他兄弟厉天佑道,
“哥,你是说,那个挟笔尖枪的年轻小伙,他就是惯于河岸剪径的独角盗匪锦豹子?”
“你没听到他方才自报名姓的那些话么?”
厉天闰先是点头肯定,确认了其人身份,半晌后却又说道,
“这小子想必是吃下了豹子胆啦。王焕、徐京、梅展三尊煞神就在附近公干,他竟然也敢见财起意,谋划勾当!”
那褚亨已被梅展、徐京二人批得神气全丧,好半天仍是委委顿顿地,振作不起精神。
沈安却反倒在片刻间过后,重又恢复得胆气饱满。此时他正在高声插话道,
“听说那个什么锦豹子杨林善用一条铁笔枪,使得风雨不透,打从出道以来还不曾遭到过败迹。
他向来只在河南河北一带独往独来的,最擅长做着那没本钱的大生意。并且还是瞅上哪一单买卖,就能吃准那一单营生,从来都没失过手。
嘿嘿,只他本来就是个豹子,自然便就生来胆大。却不一定要去吃了豹子胆不可!”
厉天闰冷笑道,
“他从无败绩,可能只因为太也会选下手的对象。向未失手,也多半和他生性机敏悉悉有关。但却未必十分善于挑选下手良机。
他枉自偌大名声,却未免忒也其实难副。
哼,只看今日被他缠上的这人,分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初涉江湖,还不十分懂得防人的技巧。
唉,可惜了那包金银,今夜子丑时分准必将易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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