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爸爸腹痛难忍,弟弟和侄儿陪他去了医院。瘫痪在床的妈妈,由大哥大嫂照料。
我们都知道,爸爸是妈妈的主心骨,他不在身边,妈妈会很担心,很害怕,很寂寞的。
刚刚放学,我便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想尽早多陪妈妈一会儿。
正巧是逆风,车子骑得很慢,耳朵和头冻得生疼。一想到妈妈黯淡无光的眼神,心里就不好受!
一进屋,感觉温暖如春。大哥在扫地,大嫂盘腿坐在妈妈身边,头发有点乱,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来了陪着妈吧,我去做饭。”
大嫂下了炕。妈妈看了我一眼,说道:“昨晚,你大嫂一宿没合眼。又给我捶胸,又给我捶背。要不,我真是喘不过气来呀!”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含含糊糊,像喉咙卡了东西。
“我是真不想再去透析了,早点死了,省得再拖累你们了!”
“妈,别总说这种丧气的话”
大哥接过话茬说,“你不记得九队舒敏婶子,当年得了脑干出血的病,连医生都说没治了。回家躺了三年,后来不就好了吗?”
妈妈眼睛亮了点,大哥继续说:“等过年一开春,天暖和了,推你到外面走走,说不准也能好了呢?”
脾气向来暴躁的大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妈妈格外的温和,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如妈妈突然地瘫痪了,哥哥们突然的都发生了转变,对她变得异常耐心和宽容。
“妹子,我先回家看看炉子,你陪妈说话吧!”我点点头,
脱鞋上了炕,坐到妈妈身边
她的手颤颤巍巍伸过来,吃力地摸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妈妈的手干瘪而冰凉,胳膊粗肿的发亮。
我一边给她揉捏,一边流下泪来,尽管我不想这样。可是不能自已。
妈妈倒很平静,“妈妈是真不想再拖累你们了!你大嫂刚才也哭了,她说妈是她最亲近的人,嫁到咱家三十几年了,妈对她比亲闺女还好”
妈妈又咳咳地吐了几次痰,接着说,“妈没了,她连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了!她也不愿意让妈走哇!可妈活着太坑人了!透析上车还得两个人抱,妈现在死沉死沉的,像一个大石头,一点也不会使劲了!”妈妈又是一阵咳嗽。“单透析花钱,就给你们增加了许多负担。家家都不富裕,现在又瘫痪”
妈妈吸了口水,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还得白天黑夜两个人伺候,谁能架得住这么折腾啊!”
“妈妈,你别多想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有妈才有家呀!”
妈妈不说话了,水肿的双眼依然没有生气。
“老太太,老太太,我来看你啦!”随着稚嫩的声音,侄媳小红带女儿月涵进门来。
妈妈看到重孙女儿,立时来了精气神,招手叫孩子过去
小姑娘听话地脱了鞋子,爬到了太太身边。
“我家月涵越来越漂亮!”妈妈又伸过手去,小姑娘把手里边的玩具小汽车,在妈妈的手心里开,嘴里还“呜”的学着车叫。“太太,你好点了吗?”小姑娘懂事地问。妈妈立时有了笑容。“好多了”“我太爷去哪儿了?”小家伙脆脆生生地问。“你太爷去医院了!”一老一少说得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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