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开门!快开门!我哥出事了!”石生使劲拍打杨叔的大门。
“等着!这就来!”杨叔立马下床,还没穿好衣服就直冲大门奔去,“你哥出什么事了?”杨叔焦急地问。
“我哥,我哥他…….”石生哽咽得说不了话,身体直打颤。
杨叔定住了,他已知道木生发生了什么事,手里的手电筒“哐当”一声落地。
二零零四年,木生卒于狱中。
时间回到二零零年三月十日,木生的人生轨迹从这一刻起开始改变。
木生赶着姥爷留下的水牛,在田中耕犁,看见几位身穿西装的矮个子男人正朝村口走去。木生看他们面生,便停下手中的活,叫住,“你们……干什么的?”夹杂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其中一位挎包的矮个子男人回答木生:“小伙子,你是这个村子的不?我们找人跟我们一起发财。”
“我是这个村子的。发什么财?”木生略带怀疑地看着他们。
“我们都找人勘察过了,你们村后面有矿,喏,就是这座。”挎包男人用手指指了指,接着说:“我们出机器出钱,你们只要出力就行,其他别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做,保证你赚的多。”
木生本打算过几日就去邻省找工作,赚钱盖房子,而且女儿也越长越大,上学得花费不少。这时刚好听到这几位老板招工,心想也是个赚钱的机会,在本地更方便照看母亲及妻女,于是就答应帮忙挖矿。这几位老板进村后,招了不少矿工,决定三天后开工。
张村位于下游,由于挖矿,水质变得污浊不堪,而且原本流到张村的水一部分被引到了隔壁村—白村,使得张村用水紧缺。张村人派代表去杨村讨要说法,结果每次都无果而归。
“李老板,张村人又来闹了。他们围住我们的机器,开不了工呐。”木生光着膀子满身大汗进入办公室,对正在抽烟的李老板焦急地说。
李老板往楼下望去,见张村村民吵嚷,把所有的机器围得水泄不通,看来不把这水的问题解决是没办法开工了。李老板只好买来抽水机抽水,帮张村拉了一条大水管,从白村调水。这样一来,张村也就不闹了。
木生经过两年多的拼命努力工作,积攒了不少的积蓄,新房子已经盖成,并且还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成了村中的“暴发户”。他对老婆专情是村中人都知道的事,是出了名的好丈夫,但自从他挖矿赚钱后,和老婆提出离婚,迎娶了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友。
“说木生专情,是老实人,结果还不是发了财就抛弃阿珠迎娶年轻漂亮的女人了!”
“这男人一有钱准变心!”
“看你们还羡慕吗!”
“不是好东西!”
木生前几年虽然贫穷,但在村中是“口碑佳”的人物,近两年因为离婚、与别人抢矿的事,再加上脾气越来越暴躁,败坏了名声,成为了村中人议论的对象。
某日傍晚,电线杆、树木、房屋被西沉的夕阳拉长了影子,大地被裹上金黄色,狗吠声也在村中回荡。缕缕炊烟从每户的烟囱里升起,空气中带有温馨的饭菜香。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看似寻常、安静的事物底下,一件事情正以火药炸裂般迅猛的速度袭击着这个村庄。
木生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目光呆滞地望着正躺在血泊中的李老板,而他身后是一间新房倒下后形成的废墟。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都在讨论案情。
“木……木生。”木生母亲扒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条缝,钻了进来。眼前看到的使她惊住了,自己儿子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有一人倒在血泊中,腥味冲进她的鼻腔,看到的闻到的以及听到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敌不过这般刺激,眼前一片黑,晕倒了。
“妈!”木生喊了母亲一声,向母亲奔去,但村民搀扶着他的母亲往后退,不敢接近木生。木生走向哪边,哪边的村民就往后退。
警察到达现场时,立马将木生捉拿归案。
原本热闹的村子变得不再热闹,村口的小广场晚上也不再播放音乐不再有人跳舞不再有人谈天,虽然犯罪嫌疑人已被缉拿,但还是人心惶惶,夜晚都不敢出门,乌云笼罩住整个村子,笑容一时间在村里人的脸上消失。
在警察局,木生交代了此事的经过。
“我照常加班,当时天色渐黯,再加上一天的辛苦劳作,视力有些迷糊看不太清楚。在挖二铁家后边的矿山时,我不小心把他家新建成的用于结婚的房子挖倒了。”
在附近做工的二铁亲眼见到他的新房倒塌,而推倒他家新房的就是之前为了抢矿而结下梁子的木生。愤怒积怨夺走了二铁的理智,他从旧屋厨房拿出菜刀,咬紧牙地向木生走去。二铁将菜刀挥向木生,木生及时发现躲过一劫。
“他红着眼,向我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当时被吓得不轻。”
木生手无寸铁,被菜刀砍伤了肩膀,也红了眼。
“他都说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当时受伤了,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杀死他。”
几次成功躲闪后,木生凭借自己的蛮力夺过二铁手中的菜刀,要往二铁身上劈。
“那时候李老板过来劝架,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二铁前面,刀停不下来,就误伤了李老
板。”
刀砍向二铁的时候,求生欲望极强的他一把抓住李老板,把他拉到自己身前,挡住了木生奋力一劈而下的菜刀,被砍断了颈动脉而瘫倒在地。二铁眼看情势不对,马上拔腿就跑。
“我被吓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脚都软得动不了了。我竟然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
“我不是故意要杀死李老板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杀人,没杀人……是他,二铁,人是二铁杀的,不是我……不是我……”
此时的木生精神状态已经奔溃。
二铁入狱后不久,就给家里人传信说自己生病了,急需用钱。家里人来探望,但都被二铁拒绝了。约莫过了两个星期,二铁就死在狱中。
“这生的啥病,两个星期就死了不成?”
“二铁入狱前,生龙活虎的,那么强壮的一个人,说是病死的谁信。”
“我看呐,没准是被人打死的。”
“七婶,这话你可别乱说。”
“人家大老板,有的是钱,家里人雇几个囚犯,在里边把人打死还不容易?”
“散了,都散了,一帮老婆子净瞎说。”村长把人驱散,其他人见没趣,也都各自回家了。
不久,木生也给家里人传信说自己生病了,也急需用钱。村里人听闻此消息,更加确信二铁不是病死而是被打死,又纷纷议论起来,说木生肯定和二铁一样,被人要挟慌称生病,最终被人活活打死。
木生真如村中人口中所说,在监狱走完了自己这短暂一生的最后旅程。虽然监狱给出的死因是病故,但也没能堵住村中人的猜测和议论。
李老板一走,矿山也就停工了,没人再敢挖矿。给张村的抽水机也被李老板家人拿走,供水停止,这样一来张村又出现了严重的水源危机。张村把这一切问题都归咎于杨村,指责他们挖矿破坏环境,杨村则表示无他们无关。
两村之间的战争正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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