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省、A市、PS县,是西南山区还比较落后的一个农业大县。2016年3月的某天早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带着一脸的平静,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门,来到局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局长好!中国刑事警察学院,刑事犯罪侦查系研究生,市局民警余雨馨,前来报到。请局长指示!”
“雨馨啊,你先坐那儿,坐下说。跟我,你不用搞得这么庄重。”
“谢谢局长!”
“没人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叫我王叔叔嘛。我和你爸可是多年好友啊。虽然这次我没有照顾你爸爸的面子,没有考虑他的意见,同意你来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局。”
“谢谢局长!在生活中我可以叫您王叔叔。不管有没有人,在工作中我必须叫您局长”
“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做刑侦工作不能携带私人感情。”
“谢谢局长认可。您放心我会做好我的工作的。”
“听说你在市局一直住宿舍,也不回家。你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回家去见过你父亲了吗?”
“没有。爸爸一直反对我回来工作。他希望我能留在市局。”
“嗯。这我知道。你爸爸身为主管农林的副市长,也很忙啊。毕竟咱们市是个农林大市嘛。我也好久没见他啦。还是他给我打的电话,告诉我,他反对你来这儿工作,也没说上几句就匆匆的挂啦。”
“局长好!我不想谈我爸爸。我想谈我的工作。请局长指示。”
“指示就不用了吧。你不是已经把你回县局的理由,在你的那篇申请调职的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了吗。也不是我不认可你的想法。可这事儿,却的确有些不太好办啊。毕竟过去七八年啦,况且那三个案子,当年已经按两起自杀,和一起意外死亡定案了嘛。
“不,局长!那三个案子,我认为有些莫名其妙,透着蹊跷。虽然那时候我也没觉得有其他什么不对。可是后来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所以请局长理解。也请求局长同意从新调查当年那三起案子。”
“你确定你要从新调查,不是因为第一个案子自杀的人是你妈妈?也不是因为三年后,你爸爸,又再婚?”
“局长!这跟自杀的人是不是我妈妈没有任何关系。更和我爸爸再不再婚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说是为什么。那只是因为我是学刑侦做刑侦的警察。对于任何案子,哪怕就是自杀,刑警都不允许自己心里对案子存有疑惑。调查也不是为了推翻当年关于自杀的定案,而是为了解开作为一个刑警心中的疑惑!”
“好吧。就冲你刚才说作为刑警对任何案子都不能心存疑惑。我可以同意你从新展开调查。不过你从哪儿入手呢?”
“局长!我想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清楚当年那几起案件的详细案情。包括案发,侦破,结案所有的详细情况。请局长支持。”
“了解详细的案情呢,你可以申请调阅当时几个案子的卷宗。可你要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我倒是可以给你铺一条捷径。正好当年负责调查那几起案子的老人都还在局里。当年那三个案子,最先抵达案发现场,最早接触到案情,一直协助刑警队走访调查的,就是当时的派出所民警徐立峰。徐立峰也是因为工作表现出色,刑侦能力突出,现在已经调到县局刑警队,任刑事侦查一组的组长啦。而我们县局刑警队,当年负责侦查那三起案子的,刑事侦查一组的组长杨秋生,现在也正是我们刑警队的队长。当年我们县局协助法医解剖,那三起案件死者的,法医助理张冬石,现在也正好是我们县局的法医。虽然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分管户籍和警务的副局长,可也知道并了解过那三起自杀和意外死亡案。你看这些经手案子的老人全在,我马上给局委办公室夏主任打个电话,让他挨个通知他们到会议室集合。我们为你,当然也为我,召开一次特殊的案情分析会。这样不是就能很快知道,当年那三起自杀和意外死亡案的情况了嘛。”
“局长!你刚才说为我,也是为你,召开一次特殊的案情分析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年局长您,对那三起案件也心存疑惑啊?也是想要从新调查清楚吧?只不过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提起调查吧?”
“鬼丫头片子!不过好像是一块好刑警的料。不过你的问题,我现在没时间回答,我得先打电话。等你开完这次案情分析会,我想我们还会再坐下来谈的嘛。”
王局长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咔,咔,咔,拨了一串号码:
“夏主任吗?我是王武林。你马上通知刑侦一组组长徐立峰,刑侦队长杨秋生,法医张冬石。让他们几个马上赶到会议室,给他们说,我要召开紧急案情分析会。让他们十分钟之内赶到,并且要求他们必须保密!”
放下电话:
“余雨馨同志,跟我一起去会议室等他们吧!哦,记住从新调查这件事儿,你也必须保密!”
“是!局长!”
五分钟后,一张张面面相觑的脸孔鱼贯而入。坐好,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懵懂。
“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啦?是不是没听到说,最近有什么案子发生,我还召开什么紧急案情分析会,你们感到莫名其妙啊?一个个的还是这么急躁。等我说完,你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别把气氛搞得这么阴冷嘛。好啦。我先给你们大家伙引荐一个警花吧。雨馨你是自我介绍啊,还是我替你说?”
“局长好!各位前辈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雨馨。毕业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刑事犯罪侦查系。在市局做了一年片警,做了两年刑警。现在蒙市局领导和王局长的照顾,调我回老家,到县局工作。十分有幸和大家成为同事。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会努力向大家学习,还望各位前辈不吝赐教,多多关照。雨馨谢谢啦。”
“大家听清楚了吧?雨馨在市局工作的好好的,偏偏申请调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县局来。为什么呢?就像她说的这里是她老家吗?我看是知道你们刑警队没有警花,才来我们这儿,给你们那儿添点儿秀色,让你们饱饱眼福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啦?笑啦就肃静!听我继续讲。”
“是!局长!您训话。”……
“大家臭美完啦,我继续说说。雨馨之所以调到我们县局,和八年前,哦,就是08年,我们县城前后半年,发生的那三起自杀和意外死亡案有关。”
咚咚咚敲敲会议桌:
“安静,安静!你们大惊小怪,交头接耳的干嘛?这会还要不要开?”
“是!局长!您继续训话。”……
“不全怪你们刚才大惊小怪。也怪我没吧话说清楚。雨馨到我们县局工作,不是和那三起案件有关,而是和那三起案件中的其中一件有关。可是这三起案件都是自杀或者意外,而且是连续的自杀或者意外,所以我才说是和三起案件有关。”
“局长!当年那三起案件,案发和侦破的时候,相互之间没有关联,是独立的三起自杀或意外死亡案件。”刑警队长杨秋生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你先别急。听我讲清楚。第一起是自杀案,大家应该记忆最深刻了吧。我知道这么多年,大家从未提及。可我也知道,大家虽然不提可也一定不会忘记。是吧?而雨馨非要回县局来工作,正是和这第一起自杀案有关。当然大家为什么不提?我知道这是自杀,而且看起来好像没有疑点。可也完全有可能,大家不提是因为那起自杀案,死者是当时的县长夫人的身份嘛。当然现在县长成了市长,大家就更不敢提了吧?”
“你们也别这么疑惑的看着我。要不然我会把你们这种眼神儿,理解成为你们对这起案件,心里有疑惑。当然你们这么多年到底疑没疑惑过,我不知道,我也不问。可有一个人很疑惑。一直疑惑了很多年。她就是死者的女儿——我们面前的余雨馨警官。”
“吁……”
“你们都别吁吁。雨馨是余市长和刘雨桥的女儿。刘雨桥自杀身亡,作为女儿,雨馨疑惑这奇怪吗?可问题就在这儿。她就因为一直不愿,也不能相信她妈妈刘雨桥是自杀,所以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刑侦工作中啊。市局领导,也是为了让她尽快丢下,她背了这么些年的思想包袱,这才把她调到我们这个小县局嘛。她不愿相信,因为什么呢?这个好理解,母女情深嘛。可她不能相信,因为什么呢?这就是今天把你们大家找来,召开案情分析会的原因。刘雨桥自杀的时候,雨馨还是个学生,而且正备战高考,她没有,也没办法参与案情。所以她不清楚案子是怎么侦查的,自杀的结论是怎么下的,案子是怎么结的。因此她一直疑惑啊,有疑惑就不能相信嘛。有疑惑她才毅然决然的报考刑事警察学院嘛。通过努力,考上了,还读了研究生。可是就是她这努力,导致她读书越多,疑惑越重,这疑惑重了,自然也就不能相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嘿!嘿!你们就光知道哦啊?你们就没想过可伶可怜人家女警花,帮人家解了这疑惑啊?一帮大老爷们。就让她一直疑惑着,和你们一起工作,成天没个笑脸儿,心事沉沉的和你们打交道,你们开心啊?她不信是因为心里有疑惑,你们就解了她的疑惑,让她信嘛。你们就把案情详细的情况,讲给她听,大家也一起分析分析。讲清楚了,分析透彻了,她也就信了嘛。也就可以和你们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工作了嘛。所以今天讲案子,分析案情,开个案情分析会,纯碎不是为了案子,压根儿就和翻案沾不上边儿。大家都是当年负责案子的老人了,也不要有任何顾虑,讲清楚了,分析透彻了,这事儿也就彻底过去了。大家说是吧。”
“局长!您想知道什么您就尽管问。我们一定讲清楚。后来那两起,我不敢说一字不落,至少刘雨桥这个案子,我敢说我们能一字不落的想起来。”杨秋生又一次站起来。
“坐下,你先坐下。不是我问,又不是我疑惑,也不是我想知道,我问什么啊?我也就是听听。毕竟当年我没经手那串连续的自杀或者意外案,所以听听也就算是个好奇。徐立峰,刘雨桥自杀案你是最先到达现场,最先接触报案人和案情的。你就先陈述一下案发的情况吧。”
“那好吧。那我先说说吧。”徐立峰站起来,又坐下。
“那天我在派出所值班。早上6点半左右吧。我在整理值班记录,就接到报警电话,说是县政府家属院可能有煤气泄漏。接完电话,我一边打电话给所长汇报情况,一边带着两个值班民警往现场赶。赶到现场刚过7点。我在楼道口,见到了等在那里拨打报警电话的,已经退休的原县政府办公室邱主任。我就叫他邱伯吧。邱伯一见到我就着急的给我说——顶楼,他家对门的余县长家可能有煤气泄漏。楼道里弥漫着浓浓的煤气味儿。他害怕余县长在屋里,又怕因为打电话,引起爆炸,他也不敢给余县长打手机和他家里的座机。又不知道煤气公司的报修电话,便赶紧回家叫上老伴,一起跑到楼下,拨打了110报警。我留下一个警员看守楼道,带着另一个警员,飞快的跑到六楼。到了六楼,也闻到了浓浓的煤气味道。每层只有两户,邱主任家没有煤气泄漏,那一定就是余县长家里的煤气泄漏出来了。防盗门完好无损的锁着。我和邱伯之前一样,不停的敲门,大声喊着余县长,可屋里根本没有反应。我又打不开门,当时可把我给急的,就像夏天似的直冒汗。好在只过了一会儿,可能就是7点20分左右吧,接到所长通报电话的消防队,煤气公司,派出的消防队员,和抢修人员都赶到了顶楼。消防队员用破拆工具打开了防盗门,我们一起,用湿毛巾捂着鼻子,冲进了余县长家里。”
徐立峰稍顿了顿:
“我们进去一看,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煤气泄漏。煤气灶上没有锅也没有碗、盆……什么都没有,可开关却打开着。虽然听不见嗤嗤冒煤气的声音,可煤气表上的字却在缓缓的滚动。煤气公司的抢修员一个箭步冲过去,立马关掉了煤气灶的开关。煤气表上滚动的数字也缓缓的停了。一同进去的消防队员直接冲进了卧室。而我则立即打开了厨房的窗户……”
“对不起我问一下:您在打开窗户之前,检查窗户的锁了吗?”雨馨打岔。
“嘿嘿!余警官,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嘛。我不光检查了锁,发现窗户在我打开前锁的好好的。我还仔细查看了窗子内外的窗台,发现根本没有落脚或攀爬的痕迹。因为内窗台上布了浅浅的一层油,外窗台上布满了灰。油和灰都没有遭到丝毫的破坏。我刚刚打开厨房的窗户,卧室就传来消防队员的惊呼——完了,人已经死啦。”
“于是我快步跑进了卧室。看到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面目很安详,可也很苍白。我把手指搭在她的颈动脉上,感觉不到一丝脉搏,唯一传递过来的只有一丝冰冷。我又摸了摸四肢,不算冰冷,可有些僵硬,却也足以证明,人当时已经死亡了。我站起身,让其他人都先撤出房间,尽量不要破坏现场。而且让他们出去通知守在楼下的警员,马上打电话向所长报告。而我立马给我的双脚套上护套,逐一仔细检查,并打开了这套房子的所有窗户。检查结果和厨房的窗户一样:窗子完好的锁着,没有撬动,攀爬和有人出入的痕迹。”
“接着我退出了房间。掩上防盗门,先到五楼,让守在五楼的警员继续守着,不许任何其他人员上到六楼。然后我跑到楼底,准备封锁楼道入口。我刚刚到楼底,就看到县局原来的刑警队长,带着刑侦一组的全部刑警赶到了现场。”
杨秋生接茬:
“于是我们刑侦一组接管了案发现场。派出所民警只是协助继续封锁现场。我和当时的队长,带着两位痕迹勘查警,和法医还有法医助理,哦就是张冬石警官。我们一行六人,一起跑到了六楼,对现场进行了全面仔细的勘查。下面我就说一下勘查结果——
一、所有门窗都没有撬动的痕迹,窗台也没有攀爬和落脚的痕迹;
二、地上采集到的脚印,经过鉴定,是属于死者、消防队员、煤气检修员和徐立峰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脚印痕迹;
三、采集到的指纹也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煤气灶开关上只采集到了煤气公司检修员的指纹,也没有采集到死者或者其他人的指纹。当然这完全有可能是被煤气公司检修员的指纹给覆盖了;
四、在死者卧室的床头柜上,我们发现了一个装安定片的小药瓶,药瓶里还存有安眠药片。后来经查对一共有十五片。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杯子。药瓶上除了死者的,也没有采集到其他指纹;”
“可以证明刘雨桥当天晚上一定是服用了安眠药的。”
“余雨馨同志!你不要以为你下这个结论,就能表现出你的聪明。我们都很清楚,你妈妈,在那两年患有失眠症,一直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这个情况你当然是清楚的。”
“徐队长!那刘雨桥那天晚上服用的安眠药剂量到底是多大?最关键的是,她是在煤气灶开关打开之前还是之后服用了安眠药?这很关键!”
“雨馨啊,这两个问题我想张冬石警官是可以回答你的。”局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王局长!这两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我们当时把死者带回解剖室进行了解剖。我只能把解剖结果如实陈述——
一、死者刘雨桥,女。年龄约四十岁左右。后来经侦查证实,死者死亡年龄为四十岁;
二、死者的致死原因为煤气中毒,根据尸斑,尸体肌肉僵硬程度,和其他尸体呈现出的相关医学表现,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当天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
三、死者当天在死前曾服用了安眠药。解剖发现其胃里,血液里均有微量的安眠药成分;
四、由于随着煤气的持续吸入,死者会因为中毒逐渐进入昏迷状态,直到死亡。可是因为随着中毒和昏迷的程度加深,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死者的消化和吸收速度,所以尸检没有办法准确的确定,死者服用安眠药的具体时间和剂量。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致死原因和安眠药无关;
五,根据尸体的,皮肤,肺部,血液等情况,可以判定死者吸入的煤气,大约的总量足以致其死亡。可因为解剖和侦查都没有办法确定,煤气灶开关当时开启的大小。又因为随着死者中毒昏迷的程度不同,死者的呼吸量会发生变化。所以当时通过解剖没有确定死者开始吸入煤气的时间,也就无从得知煤气灶开关打开的时间。我汇报完了。”
“就算没办法确定,服用安眠药和打开煤气灶开关的先后。可是死者既然想利用煤气自杀,又何必还要服用安眠药呢?”
“刘雨馨同志!你还是不是刑警啊?法医说了安眠药剂量不足以致死。所以她才可能会想到打开煤气自杀。而她又不愿意尝试吸入煤气那种滋味,所以才在打开煤气后,服用安眠药,让自己在睡眠中中毒死亡啊。这样就完全没有痛苦了嘛。”看了余雨馨一眼,杨秋生接着说:
“当然,这个推定是没有证据支撑的。但是,由于我们排除了,有外人通过外力人进入房间,在死者的熟睡中打开煤气灶,然后离开的可能,所以这个推定便成了唯一的可能。”
“杨队长!不能就因为门窗完好,没有撬动和破门而入的痕迹,就下除了死者,没有其他人在死者的熟睡中进入房间的结论!譬如有人用钥匙打开防盗门,堂而皇之的进去过;又或者死者没有锁窗,而正好有人从屋顶,利用绳索降到顶层窗户外边,打开窗户飘了进去呢?窗台上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啊。”
“小余!你不能因为死的人是你妈妈,你就非得想出那么一个人。鬼啊?还飘进去!”杨秋生有些生气:
“你能想到的,难道我还想不到?屋顶?我亲自在勘查房间之前,就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没有任何脚印和绳索捆绑过的痕迹。用钥匙打开防盗门堂而皇之的进出?我们专门针对这个疑问,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调查。甚至都没放过你的那位市长父亲。哦,当时只不过是个县长。可也比我们的官大多了吧!我们就算称个官也不过是小小的警官。可人家是县长啊,那得称大人啊。就为了查清楚,我们的调查才没有放过县长大人。调查结论如下——
我们首先调查了你爸那位大县长。可很快就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因为就是那天晚上。你父亲参加了华大种子公司,联合省农业科学研究院,在邻县举行的,金黄一号玉米种子的推广交流会。全天,他都在会议现场。晚上吃过晚饭后,就在县政府招待所,和省农业科学研究院的一位专家,聊种子培植技术。一直到聊到晚上快9点,才和他的司机一起,开着他的车,亲自把那位专家送到了县里最好的酒店,并且派司机送进了房间。他在车里等司机下来,又开车把他送回县政府招待所。他进了招待所自己的房间后,就一直没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这点,招待所的服务员,和安装在招待所大堂,走廊的监控,已经完全证实;
接下来我们调查了你家,专门为照顾你状态不好的妈妈请来的保姆。刚好在你妈妈自杀的前两天,保姆家的儿子因为发高烧,送进医院,结果查出得了急性脑膜炎,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保姆请假回了乡下她老家。结果还没到家,儿子就在镇上医院去世了。她都没办法料理儿子的后事,整整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一个星期。我们也是在她稍微好些了,才对她进行了询问。在她那儿我们得到了两个关键信息。一是她证实你爸爸虽然很多时候不在家,可一回家就对你妈妈嘘寒问暖。她们夫妻之间几乎从来不吵架;二是,她确定你们家的防盗门钥匙只有你爸,你妈,保姆和你有。所以后来我们也对你做了调查,结论是你正在努力备战高考,那几天都在市里的学校,晚上也没有离开过宿舍。当然你也可以怀疑是保姆把钥匙给了别人,实施了谋杀。可问题是保姆不具备这样的动机。因为你妈妈自杀,她不能从中得利,反而失利。因为刘雨桥一死,保姆就失去了她急需要的工作。事实也如此,你妈妈一死,你那位县长爸爸就辞去了保姆的工作,甚至连工资都没有多给一分。哼!”
“那县长司机呢?他那天晚上在哪儿?”余雨馨抬起头,没有理会杨队长的生气。
“呵!不简单!你到底是在怀疑你的县长爸爸,还是怀疑他的司机?你爸爸的行踪我们都做了调查,还能不去调查他的司机?”杨秋生瞟了余雨馨一眼:
“因为司机小马的老婆待产。司机把余县长送回招待所,余县长就安排司机回家照顾一下他老婆,让司机第二天下午再开车去邻县接县长。司机就开车回到了我们的县政府家属大院。根据县政府大院门卫,和大门口的监控证实。小马到达县政府大院的时间是晚上11点30分。下马在回家的楼道里,碰到了去接深夜班的邻居,还打了招呼。而邻居的接班时间是晚上12点,所以她出门的时间是晚上11点35分,而小马的老婆证实,小马到家是晚上11点40分,之后就在家一直没有出门。直到第二天案发,他在早上8点接到县长的电话,8点10分下楼,开车去邻县接县长回来。据此证明小马到家的时间是准确的。而他和余县长住的根本不是同一栋楼。所以小马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杨秋生又瞟了余雨馨一眼:
“更关键的是,根据县政府大院门卫和大门口的监控,重叠印证了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入或者说混入过县政府大院。”
“我想问一下王冬石警官,如果死者不打开煤气,而是把安眠药瓶子里剩下的十五片安眠药,全部吞服了,她会死吗?”余雨馨用眼光瞟向法医王冬石。
“哦,应该会吧。准确的说如果她之前服用的剂量足以致使她进入深度睡眠的话,那么加上这剩下的十五片,一起服用,应该是可以致死的。”
“那她既然要自杀,直接服下全部的安眠药不就行了吗?怎么会还去多此一举的打开煤气灶的开关呢?她有病啊?”余雨馨有些着急。
“哈哈,哈哈哈……哦,余警官,您作为女儿,今天才知道她有病啊!”
“肃静!你们还是不是人民警察?哄堂大笑是你们应该有的素质吗?换做你们是雨馨,你们怎么想啊?啊?”
“局长!我一直也知道,雨馨最后提出的那个问题,我也在心里提出过。可问题是根本就找不到他杀的任何蛛丝马迹嘛。才一直用她本来就是个精神方面有些不太正常的病人,来看待这个问题的啊。要么,她不知道或者是并不确定服下全部的安眠药会不会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怕不死。所以当时我们整个侦破小组在和刑警队长,和主管刑侦的局长,多次深入沟通后,才做出了自杀的结案报告的啊。当然了,余县长通过县政法委书记,给的的限期侦破的指示,也给了我们,尤其是局长一些压力。可当时要是能找到哪怕一丁点他杀的痕迹证据,我们也不会以自杀结案。”杨秋生站了起来。
“可是队长。就算是自杀也应该有动机吧。动机是什么呢?”余雨馨锲而不舍。
“动机不就是有病吗?如果你认为不是,那就去问你妈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秋生同志,你别激动。我们只是陈述和分析案情。只是就案子本身而言。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的确是有一个至今没能确定的疑点嘛。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煤气开关到底是在什么时间打开的嘛。我们分析只是分析,并不是说责怪你们侦破组结错了案啊。在当时所有的痕迹证据指向下,定案自杀也没有什么错的嘛。这个案子呢,我们就说道这儿。你说说后来六月份那起自杀案吧!”王局长面带微笑,看着刑警队长杨秋生。
“怎么局长,难道那起自杀案也和余警官有关系?”
“都是同一年发生的案子,又都是当时定性的自杀,咱们今天既然回忆了,也不妨就多回忆回忆,把几个案子都捋一遍,到底案子相互之间有没有关系,咱就一起捋捋,看看能不能捋上点儿关系嘛。”
“好吧局长。那我直接说——
“死者——谢林峰。华大种子公司和市农科所,在我们县城联合设立的,种子研究所的研究员。
说是研究所,其实就是华大种子公司,给他们在各个县,市的种子基地,培训给他们培植种子的工人。在各个地方招录的工人,都统一送到到这个所谓的研究所培训一年,然后发往他们在各地的种子基地,给他们从事种子的培植工作。说白了,就是找来农民,培训成农民,再送出去做他们的农民。研究员呢,算是培训农民的老师。
六月初的一天早上,天亮不久,我们便接到报案,说有人从那栋高八层的研究所楼顶,掉下来摔死了。
我很快带着刑警队的警员,赶到了研究所,见到了报案人。我一样先让人封锁了研究所两头上楼的楼梯,禁止人员进出。然后一位痕迹勘查警官和法医一起检查死者。两位痕迹勘查警官直奔楼顶勘查现场。而我和一位做笔录的刑警,便先和报案的人聊了聊。
报案的人实际上是两位。一位是华大种子公司派驻这个研究所的文所长。另一位是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潘文亮。他们两人一起发现了死者,并第一时间由潘文亮打电话报了警。具报案人陈述——由于头一天他们约好,案发当天的早上6点钟,他们就一同去位于盛林镇的种子基地视察。于是5点50,潘文亮就从四楼他的宿舍,下到到三楼文所长的宿舍叫文所长。潘文亮去的时候,文所长刚刚起床。潘文亮一敲文所长的门,文所长便打开了门,把潘文亮让进屋,然后才去洗漱。而潘文亮呢,就坐在文所长的床上等。等了有十来分钟,文所长洗漱完毕,便和潘文亮从四楼往下走。走到楼下大概用了两分钟。他们刚走出楼梯口,还不到五十米远,潘文亮鞋带掉了,便低下头系鞋带。于是文所长就回头看潘文亮,结果看到楼顶女儿墙外,那不足十公分宽的台檐上站着一个人,好像是背靠着女儿墙。吓得他嗷的一声大喊——嘿,那个谁,你在那儿干嘛?找死吗?喊声还未落地呢,他们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闷响。跑过去一看,谢林峰趴在地上,脑袋破裂了,地上流出好大一滩血。这才吓得潘文亮赶紧掏出电话打了110。”林秋生说到这儿,顿了顿,好像在回忆那个场景。
“你接着往下说。”王局长笑笑
“问完情况,做了笔录,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我又和笔录警一起赶紧往楼上跑。跑到四楼到五楼的转角处一看,一道钢管焊制的铁栅栏门就那样站在台阶上。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不过当时的锁是开着的。于是我们从四楼的走廊跑到另一头,一看,一样的门,不同的是门是锁着的。又跑回来,顺着上来的楼道跑上了楼顶。”
之前上去的勘查警员已经仔细勘查过了楼顶。他们只提取到了死者的脚印;女儿墙顶部也只有死者的手掌印,手掌印的旁边,有一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痕迹,像是被水浸过。我们提取了表层的样本,做了鉴定。确定样本被水浸染过,而水的成分就是普通的矿泉水,和勘查的时候,在那处有水的痕迹下方的女儿墙内侧,发现的一个矿泉水瓶子里残留的水的成分一致。瓶子上除了死者的指纹,也没有发现其他指纹。而这个现象,符合死者拿着矿泉水瓶子攀越女儿墙,打倒了矿泉水瓶子的特征。也是在女儿墙的内侧,我们还发现竖着的擦痕,也可能是他翻越女儿墙的时候,裤腿在上面擦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发现。而且我又从新勘查了一遍。结果也依然一样。
我又问了他们门锁的事儿。他们说到了四楼发现门是锁着的,上不去。正好有一位研究员起床了,站在走廊里往下看,于是就给开了锁。警员也询问了他,才知道——那栋楼一层是办公室;二、三层是学员宿舍,全是上下铺。差不多都是七八人一间;三、四层是研究员宿舍,全是一人一间,除非是带着家属的;五层到八层全是培训室。一般到了晚上都不让学员上去,所以就焊了两个大铁栅栏门在楼道上。一到晚上就由保洁工锁上。学员晚上不能私自去培训室,可遇到老师晚上要给学员加班培训的时候,便会组织学员上去,所以所有的研究员,包括文所长,都有那两道门的钥匙。”
“死者是什么情况?”余雨馨好像有点儿着急。
“嘿,张冬石!人家余大警官问你话呢!”杨队长有些生气。
“哦。死者——谢林峰。哦,刚才队长好像已经介绍过了。现场情况——死者坠地俯卧,双臂向前,头骨碎裂出血。符合坠楼摔死的特征。死者头部前方五十公分处,有一条两米长的尼龙绳,绳子一端有个可以容另一端穿过的小扣。绳子在地上程蜿蜒伸展状。进一步尸检结果如下——
一,根据尸体骨骼和其他身体因素判断,死者死亡年龄应该是30岁左右,后经过侦查证实,死者死于29岁;
二,死者小腿内侧的裤子上有擦痕,布料上沾有墙灰。后经侦查比对,与死者坠楼处女儿墙上的痕迹一致,墙灰与为女儿墙上的尘灰成分完全一致;
三,死者致死原因,为坠楼摔碎头骨死亡。死亡时间,当天早上六点至七点;
三,死者胃里残留有酒精成分,通过检测比对,其胃里残留的酒精,成分和他宿舍二锅头瓶子里残留的酒成分一致。又通过提取凝血检测,基本确定死者死亡时血液酒精含量为150mg左右/每毫升。证明死者死前曾有饮酒。因为没有确定饮酒时间,所以不能确定最初的酒精含量。不能认定醉酒状态。唯一可以认定的是,死者在坠楼的时候处于轻度醉酒状态,可以推定为意识不完全清醒。我汇报完毕”说完没看局长,依旧不屑的看了余雨馨一眼。
“杨队长!那根绳子是怎么回事儿?”局长没说话,余雨馨却问了一句。
“绳子什么情况?绳子就是根绳子!”
“杨秋生同志!请回到案子上!”王局长叩着桌子。
“是!局长!”
“那根绳子上提取到的唯一的指纹是谢林峰的。而且有多名去过谢林峰宿舍的学员,皆证实他们在谢林峰的床顶上看到过那样的绳子。可我们在案发时,勘查过谢林峰的宿舍,却没有在他的宿舍发现有任何绳子。据此,基本认定那根绳子的主人应该是死者谢林峰。”
“他跳楼需要带着那根绳子吗?带着它是干什么用?”余雨馨看着杨队长笑。
“你急什么急啊?那你说。”
“秋生同志!人家是个女孩子嘛。你是队长,跟她计较个啥?你继续。”王局长又叩桌子。
“是!局长!”
“由于屋顶没有提取到除死者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的痕迹。而我们的警员上楼的时候,又发现铁栅栏门是完好无损的锁着的,所以基本排除学员的作案嫌疑。后来又经过大半个月仔细的调查走访,所有当晚在研究所住的研究员全部都有死者坠楼时,不在楼顶现场的证据。所以我们基于以下侦查结果考虑,定性为自杀——
一、各项证据支持死者坠楼时,只有死者一人在楼顶。屋顶女儿墙上的痕迹,可以认定符合死者努力攀爬跨越女儿墙的特征;
二、根据法医关于死者死亡时间的鉴定,结合报案人目击死者站在女儿墙外侧的情景,可以确定当时死者活着,排除坠楼前死亡的可能;
三、根据死者坠落点,结合抛物线定律,符合自然坠楼特征。可以排除外力作用推死者坠楼的可能;
四、死者带着他那根绳子,尚不完全肯定其用意,但结合其饮酒神志不清,可以理解为,他想要借助绳子攀越女儿墙;
主要通过这五个方面考虑,我们侦破组和刑警队,和局长充分讨论后,以自杀结论结案。”
“自杀动机呢?”余雨馨又问。
“我们对死者进行过详细调查。很多研究所的学员和老师,均证实死者自杀前一个月,开始出现精神不稳定。时常表现为神志恍惚。有时说话还颠三倒四。而且从那时开始就严重嗜酒。据此可以认定死者曾很长时间心理压力极大。所以无法承受而在饮酒后想到自杀。”
“可那根绳子有些不明不白。有些说不过去。透着蹊跷!”余雨馨充满疑惑的呢喃。
“那你就去问问谢林峰。问问他跳楼就跳楼吧,还带着绳子干嘛?是不是还想把自己吊在半空中啊?”
“好啦,秋生!你也知道这其实应该算是一个疑点,只不过确实没办法解开罢了吧。你的关于死者想要借助绳子,攀越女儿墙的假定推论,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嘛,何必为了一根绳子治气呢!绳子的事儿,我们都先把它放到一边,你还是在说说十月份那起意外死亡案吧。”
“好吧!局长!”杨队长显得有些无奈——
死者就是谢林峰跳楼的目击者,报案人潘文亮。他的尸体是早上大概八九点钟吧,在他们那个研究所后山脚下的水库,被早起打鱼的人,在渔船上发现的。浮在水面上,是我带着警员赶去把他捞起来的。经过勘查,水库岸边还立着他的钓鱼竿,可把鱼线拉起来一看,鱼线上却没有鱼钩。钓鱼竿的周围只有潘文亮一个人的脚印,没有提取到其他任何人的痕迹。钓鱼竿边上还有小半瓶剑南春。但是没有杯子,也没有下酒菜。酒瓶子上也只留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而且还是比较凌乱的好几枚。案子就是那么个案子,现场就是这么个现场。关于死者的情况呢,还是让张冬石给大家说吧。”
“我们把死者潘文亮送回局里做了解剖。作出了一些个结论——
一、死者潘文亮,男,大约三十五岁。经侦查证明其三十五岁;”
二、死者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痕迹,认定身前没有被殴打或者是有过激励的搏斗;
三、死者死于溺水。死亡时间是案发前夜,晚上大约八点到十点之间;
四、死者胃里也残留有酒精成分,通过检测比对,其胃里残留的酒精,成分和在岸边发现的剑南春瓶子 里残留的酒成分一致;可由于死者死亡时间较长,没办法进行血液检测。又因为死者胃里进入了大量江水,所以不能具体确定死者是否曾达到醉酒状态。局长!我汇报完毕。”张冬石看了一眼局长。
“嗯。好吧。那还是请秋生同志在谈谈侦查情况和定案结果吧。”王局长看向杨队长。
“我们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调查,得到了以下结论——
一、死者潘文亮是个铁杆钓迷。而且他的同事,家人,朋友全都证实,他不光喜欢钓鱼,还尤其喜欢在皓月繁星下,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钓鱼。人家都问他,他总是答一句——我喜欢看星星和月亮掉在水里的样子。这喜欢我看也是没谁了;
二,死者溺水当天下午六点,曾有人从他钓鱼的水库边经过,没有发现有人垂钓。由此推定,死者是在六点后,才前去钓鱼的;
三、六点之后,没有任何人经过水库。所以找不到死者钓鱼和溺水的目击者。但根据案发的早上,我们现场的痕迹勘查结果,可以认定他身边没有其他人,除非有新的证据,或是目击者;
四、鱼线上没有鱼钩,而且死者钓鱼时曾饮酒。虽然不能断定他的那瓶剑南春,一开始是整瓶装,但可以确定他饮酒这个事实;再结合鱼线上没有鱼钩,可以作出——死者是在酒醉,或者微醉的情况下,有鱼咬钩,死者可能是由于兴奋,就猛地拉扯鱼线,结果一不小心坠入水库里。鱼也脱了钩。
所以根据这个符合现场勘查情况的推论,经侦破组和刑警队,深入讨论,并向局长汇报后,作出了意外落水,溺水死亡的认定。”
“不,队长!我认为恰恰是鱼线上没有鱼钩,才是这个意外中的最大的意外。也就成了最大的疑点。”余雨馨好像是不知道要给队长留面子。
“你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要不然我们是因为什么调查走访了一个月?不就是因为有这么个疑问吗?可问题是,我们走访了好几百人,也根本找不到有第三人在场的痕迹,更别说是证据。你要是能找到一个目击者,证明现场存在第三人,我就服你,可以喊你大姐,行吧!”杨秋生有些没好气,接着说:
“第一起自杀案死者是刘雨桥,那是你妈妈,那跟你有关系,可这第二起自杀案,和第三起意外溺水案,按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你要是只为了解惑呢,这两起案子跟你没有关系,你完全可以不惑。你要是想要翻案呢,你就去把证据找到,我支持你翻案。怎么样,敢去找吗?”
“队长!您先消消气。我只是想谈谈我对这几起案子的看法。”
“那你说,我听着!”
“好啦,说说案子,你们一个个的跟个新来的丫头治什么气啊?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大家都回去自己想一想,看看今天提到的几个疑问,自己是不是心里真的没有疑惑过,疑惑了又该怎么对待。好吧!有什么新的想法,咱们啊,明天再说,好吧?散会!”
其他的人跟着杨秋生回了刑警队。
余雨馨跟着局长到了局长办公室。刚走进办公室,余雨馨刚要张口,局长一抬手:
“先什么也别说,先把门关上。”
余雨馨转身关好门,再转身:
“局长,您刚才干嘛拦着我啊?您看他们那看不起我的劲儿!”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想说什么。你不就是要说,这后两件案子都和你妈妈的案子有关吗?那你现在先给我说说看怎么个有关。”
“是,局长!表面上看没有关联。事实上在当年案发的时候,后两起案子和我妈妈的案子也确实没有关联。后两起案子之间唯一有的关联也只不过就是——死者都是大华公司那个研究所的研究员,而意外溺水的潘文亮还是谢文林跳楼的目击者和报案人。可四年后呢?这三起案子不就联系上了吗?”
“你是说你爸爸再婚?”
“对啊。案发三年后,我爸爸就调到市里做了主管农林的副市长。接着第四年,就向组织申请再婚。是,他再婚是报告了党组织的。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娶的是谁?她娶的可是华大公司当年那个研究所的办公室主任黄颖秋啊。那个研究所就两个女的,一个财务科长,是个老阿姨。还有一个就是这办公室主任。芳华正茂啊,娉婷美女啊。他们这一娶一嫁不就把三个案子串起来了吗?”
“那可不单单是你的爸,还是我们这个农业大市主管农林的副市长啊。不管是你爸还是你后妈,这没有任何证据,没影的事儿,你可不能乱怀疑啊?你是不是因为你后妈,对你不好,你对她有成见啊?”
“局长!您把我想成什么啦?我可是人民警察,还是刑警啊!”
“哦,对你也是刑警。那好吧,你就说说吧,你是怎么用刑警的眼光看这三起案子之间的关联的?”
“两个案子死的人都是研究所的。嫁给我爸爸的人也是研究所的。这三起案子就这么就沾亲了嘛。而黄颖秋和我爸爸要结婚,那总得我妈妈先死吧。所以,以这个为起点,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想我会想到那些疑点的解释的。。”
“嗯。那好吧。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今天就先这样。好吧?”
“嗯。局长拜拜。”
余雨馨走出局长办公室,笑着往家走。可她和局长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在局长办公室谈话的同时,刑警队办公室也有一场针对那三起案件的谈话——
“誒!队长!您说,余大美女真的敢查他那个官居副市长的爸爸吗?我可看出来了,您今天可是拿话激她呢!”徐立峰看着杨秋生的脸问。
“他就算不是为了查她老爸,也一定会查她后妈。我想她应该是把她那个后妈,推定为几个案件的幕后真凶了。我只不过是给她浇点儿油。”
“呵!那就有戏。”
“是啊。虽然她推定的幕后真凶和我推定的不一样,一个是妈,一个是爸。可只要是顺着妈这个目标往那儿查,这爸还会藏的住吗?从打他爸娶了黄颖秋开始,咱们也憋了三四年了。明明知道是什么问题,明明知道八年前心里的疑问极有可能找打答案,可是人家是市长,咱们哥俩儿,也就只有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发发牢骚,查?就凭咱们?查清楚了又能怎样?。不过这次不同,背后好像还有局长的意思。所以希望真相可以大白吧!”
“队长!就像你三年前说的,希望不在田野上,希望就在后备箱。可惜县长在离开之前,已经把他那辆座驾通过公车拍卖给卖了。而您却是在他当了市长,再婚的时候,说希望就在后备箱。所以队长,余大美女就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从她爸她妈身上查到些破绽,可这要想找到证据,真正把案子推上法庭,只怕是没啥希望咯。”
“徐立峰!”
“到!”
“你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能泄气。”
“是!”
“这还差不多。今天先这样。明天我再拿点东西来让你开开眼,也顺便给你增加点信心。”说完杨秋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又是局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咦,队长,立峰,怎么你们都在这儿啊?”
“你先坐下。坐下咱们再说。”王局长看着一脸诧异的余雨馨接着说:
“你昨天晚上想到什么了吗?”
“局长!……”余雨馨欲言又止。
“哦,原来我也不知道,至从你爸爸再婚,这两三年,杨队长又在从新调查那三个案子。只不过,他没敢给我说,因为他毕竟是在调查副市长嘛。所以从新调查这事儿,对杨队长和立峰,就没有必要保密啦。你可以大胆的说”局长看着余雨馨。
“我想到了谢林峰是被一块冰推下了楼。”
“哦?那你说说看!”
“昨天晚上。我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就那根绳子,总是像一条蛇一样的,它总在我脑子里晃。有点烦躁,我就想喝点啤酒。我便打开了冰箱,看着结在冰箱璧上的冰块,我突然脑子里就闪过一道灵光。那根绳子的用途,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潘文亮和文所长不是看见谢林峰背靠着女儿墙,站在女儿墙外面的屋檐上吗?其实谢林峰是在醉得完全神志不清的时候,被人用那根绳子套在女儿墙上的。把绳子从谢林峰腋下穿过,再穿过女儿墙上的钢筋焊的避雷网,然后把没扣的一头从另一头的绳子扣里穿过去,之后绑上一块冰。这样谢林峰就被套在了女儿墙上,不会掉下来。而凶手应该通过多次的试验,确定了多大一块冰,在六月炎热的晚上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融化。他就用了一块合适的冰,在他计算好的,合适的时间,把谢文林套在了那儿。女儿墙外面那么窄,连一只脚都不能完全搁下,只要冰块一化,绳子一脱扣,谢文林便会掉下楼。那么是谁计算好了时间,又正好在他计算好的时间,找了一个证明自己当时不在楼顶案发现场的证明人呢?很明显是潘文亮啊,所以潘文亮的溺水而亡就好解释啦。说明潘文亮谋杀谢文林,背后还有同谋,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背后有策划和指示的人,所以就又要杀人灭口啊。”
世界上谁会相信一个共同的罪犯会永远保守住犯罪的秘密呢。没人会真信。无论是怕敲诈也好,怕检举揭发也好,还是怕露馅一焚俱焚也好,总之有一个知道秘密的共同犯罪者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人灭口。”
“嗯。不错!还想到了什么?”
“局长!既然谢林峰是被杀的,那么杀他的动机呢?也是杀人灭口吗?推定这个假设成立,那我妈妈自杀的案子,潘文亮溺水的案子也就自然又串起来了。”
“好。那你就解释解释吧!”
“好的——
我认为在我妈妈死前,我爸和黄颖秋可能早就好上啦。可碍于老爸的身份,他们的地下情,保密工作应该给一百分。但这事儿没瞒过我妈妈。可我妈为了我爸她忍了,不愿意声张。因为她要努力的忍就得更努力的装,这得多难哪,所以我妈妈抑郁了,失眠了。依赖安眠药了。可任何一个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我妈妈可能就已经临界了。事情可能濒临暴露的危险了。我爸觉察了,他肯定很担心,肯定就得给他的地下恋人说啊。而黄颖秋为了我爸,也为了她自己转正,便利用谢林峰策划了一起密室杀人案。行凶者就是谢林峰。所以谢林峰后来的精神恍惚,酗酒,也就有了解释。因为他背负着罪恶嘛,可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又偏偏不强。就谢林峰那样的心里承受力,那样的状态,事情离露馅儿也就不远了,所以谢林峰必须死啊。紧接着他不就被一块冰推下楼了吗?
“如果你的推定成立,那谢林峰是怎么躲过县政府大院的门卫,和大门口的监控?怎么进去你家打开煤气开关的。”局长笑着问正侃侃而谈的余雨馨。
“进我家当然是用钥匙打开防盗门。既然黄颖秋或者我爸可能是幕后推手,那样谢林峰拿到我家防盗门的钥匙就太简单不过了。至于他怎么躲过监控和门外卫,我想一定是在那天晚上藏在我爸的车里,被司机带了进去。做完案又藏回车里,被第二天早上去接我爸的司机又带了出去。”
“那怎么确认潘文亮的溺水,谁是幕后策划者,或者行凶者呢?”局长又问。
“因为潘文亮案子之后,从未再发生过和这三起案子有关的案件。那么溺水案,黄颖秋就应该是幕后策划,或者直接实施犯罪的人。
谢林峰坠楼,潘文亮溺水,导火索都是我妈妈自杀的案子。那么侦破系列案子的关键,还是在第一个案子上。我认为最主要的侦查方向应该是——
一、首先得确认,黄颖秋和我爸爸在我妈妈死前,存在非法的两性关系。如果调查确认,那么就有了谋杀的动机。怎么查呢?既然是两性关系,那总得需要有个地方经常在一起吧。而我爸爸那时候又没有别墅,那就查黄颖秋的家,和宾馆,酒店;
二、必须找到那辆被拍卖的车,主要勘查后备箱,看能不能找到谢林峰留下的蛛丝马迹;
三、如果推定方向没错,那么黄颖秋,和谢林峰,潘文亮的关系就一定不只是同事关系这么简单。所以调查清楚,黄颖秋,和谢林峰,潘文亮的实际关系,会是打开整个案子的钥匙。”
“嗯,很不错。车不用再找了。”王局长说完,看了一眼杨秋生:
“秋生,你就把东西拿出来,把雨馨来之前,你给我汇报的情况再重复一次吧!”
“是!局长!”杨秋生站起来,冲余雨馨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又点了点头,才打开他手里一直拿着的档案袋,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那辆车后备箱的照片,夹缝里发现了两根头发,用我们一直保存好的谢林峰的凝血,还有他父母亲的头发,我私下找朋友做了DNA鉴定,确定这两根头发是属于谢林峰的。”接着拿出一个硬盘:
“这是市里一家会员酒店保存的硬盘。这个酒店的保安部经理,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她每天工作的最后一件事,总是把酒店的监控录像进行拷贝,然后保存在硬盘里。所以十年前的录像资料,在他们保安部经理那儿都能找到。通过录像,可以确认,在刘雨桥死前,余县长和黄颖秋曾在该酒店开房过夜不下一百次。尤其是刘雨桥死前两个星期最频繁,居然高达四次。”
“好!我现在宣布,三起案件从新并案侦查。正式成立086旧案专案组。由杨秋生任组长,余雨馨任副组长。由组长抽调可靠刑警组成组员,进行秘密侦查。注意必须秘密侦查!限期一个月给出侦查结论,让真相浮出水面。到时如果真的存在当年漏网的真凶,由我向市局请示批捕。”
“是!”异口同声。然后一个个都兴奋的走出局长办公室。”
一个月后,依然是局长办公室。
“说说吧。”局长看着杨秋生和余雨馨。
“还是我说吧!”杨秋生又看着余雨馨
“好。队长你说吧。”余雨馨透着一丝伤心。
“局长,经过一个月的详细侦查,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我们多次查访了谢林峰家。最终她的母亲回忆说,谢林峰曾告诉过她,他有一个女朋友也在研究所工作。还给她看过他们亲密接吻的照片。他母亲找到了那张珍贵的照片,交给了我们。照片上的女人正是黄颖秋。”说完递过一张照片:
“我们同样多次查访了潘文亮家。经过反复回忆,潘文亮的父亲终于想起,在潘文亮溺水死亡后的第三天,家里曾收到过一封,潘文亮在溺水当天早上寄出的信。由于信封里只有很小的一张,他父亲不知道是什么的金属卡片,而没有信纸。他父亲又因为沉浸在老年丧子的极度悲痛中,也就没有在意那封信,随手放进了柜子里。好在这封信,被我们找到了。信封里的卡片是一张手机内存卡。卡里有一段通话录音,证实当天早上余县长给他打电话,约他晚上七点到水库去钓鱼。”又递过一张内存卡,接着说:
“我们在这张内存卡里,同时发现了潘文亮和黄颖秋的很多暧昧短信。短信中互称老公,宝贝儿。就在谢林峰坠楼的前两天,黄颖秋曾给潘文亮发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短信。内容写着:老公。我们的事儿被谢林峰那小子发现了。而且他跟踪了我们,拍到了那次,我们在你常去钓鱼的水库边上,亲热的视频。他拿那段视频要挟我,要跟我亲热。说要是我不同意,他就告诉你家里的老婆。老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晚上我们见面商量商量吧。你晚上十点到老地方来找我。而且我也想你啦!”
“嗯!非常好!您们辛苦啦!我马上去市里,亲自向市局领导汇报,并争取得到省厅领导的支持。你们给我盯住黄颖秋,等我一回来,立即传讯”局长抬起头,露出坚毅果敢的眼神。
半年后,A市监狱。
“086号,你女儿来看你啦,跟我去会客室。”
“是教官!”一个胡子拉碴,满面倦容,疲惫不堪,带着手铐,穿着灰色囚服的中年男人,跟着教官向会客室走去。再厚厚的玻璃窗前坐下,低着头拿起了电话
隔着厚厚的玻璃,余雨馨也拿起了电话:“爸爸,最近局里又有案子,我没时间来看您。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错就错在不该和那个狐狸精再婚啊!”
“爸啊。您要是真这么想,您知道我心有多痛吗?您是错了,可不是错在再婚,是错在您丢了党性!您好好改造吧!等您知道自己丢了党性的时候,我会在再来看你的。”说完放下电话。余雨馨转过身,流着泪,昂着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你写对话我出10000专题投稿]陈年旧案.错就错在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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