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躲在一旁偷看的黑蛋，惊奇地瞪大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他看见，就在“小尾巴”飞出围栏的那一刻，从它屁股里竟然喷射出一串鸭粑粑。不偏不倚，那鸭粑粑就落在客人的衣服上。
原本就吓了一跳的客人，再次惊恐地尖叫起来，哦，那叫声还带着一种无比的厌恶。等李婶回过神来，赶紧扔了手里的捞网，抓了一条毛巾帮客人身上的粑粑拭去。
躲在一边的黑蛋看见那一幕，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但他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让笑声窜出来，使妈妈难堪。
黑蛋还发现，就在妈妈忙着帮客人清理衣服时，“小尾巴”已经快速地钻进天井的出水口里。黑蛋心里乐了，没想到他们家的“小尾巴”那么机灵。
最后客人捉了另外一只较小的鸭走了，“小尾巴”逃过了一劫。
过了年黑蛋家的鸭还剩六只，除过自家留了两只做卤鸭，其余的都卖了。因为小“小尾巴”也在剩余的六只里，这六只是要留到正月十五的。
可是转眼正月十五也快到了。黑蛋天天喂完鸭子，都会把鸭子赶到小溪里，让鸭子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现在的鸭子不会再长大了，没有了初时喂鸭看着鸭子一天天长大的那种成就感。但黑蛋依然精心地照顾着鸭子，等鸭子洗完澡，那羽毛变得油光发亮时，黑蛋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小尾巴”那亚麻色的羽毛……
每一年养的鸭子，到最后都会被卖掉和吃掉，年年如此。这就像地球一定会沿着自己的轨道绕着太阳转一样，年复一年，这是规律，每样事物都有自己的规律。当这些鸭子被人类的祖先驯养成家鸭后，它们也已经遵循了被吃掉的命运吧。
可不知为何，黑蛋感到自己对“小尾巴”似乎有了特殊的情感。他也能感觉到“小尾巴”对他有着特别的信赖。别人只要稍微靠近“小尾巴”，它就会立刻警觉着跑走，只有他靠近“小尾巴”时，“小尾巴”才会放松警惕，会安静地蹲着让他抚摸。
可是父母却因此商量着，正月十五捉鸭时由黑蛋来捉“小尾巴”！这个决定，让黑蛋小小的心倍受煎熬起来，一边是父母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一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尾巴”对自己的依恋，到底该向着谁？他不想让父母对自己失望，但亲手把“小尾巴”送上屠刀，这对他来说又是多么残忍啊，那种对信赖的背叛会深深折磨那颗小小的心的！
所以越是接近元宵节，黑蛋越是感到闷闷不乐，他把更多时间放在抚摸“小尾巴”上了，有一次他忍不住把“小尾巴”放在自己腿上边抚摸边对着“小尾巴”说：明天他们就会让我来捉你了……你逃走吧……逃得远远的不要再让人抓到……
泪滴落到“小尾巴”亚麻色的羽毛上，很快就滑落了。
黑蛋赶紧用手背把眼眶拭干，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哎，你不会听得懂我说的话的，你也不是童话里的“丑小鸭”，谁能让一只真正的鸭子变成白天鹅呢？哎……
13
第二天，黑蛋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鸭巢走去，他多希望这条路可以走久一点，最好可以一直走下去。但事实上，走得再慢也就那么点儿路，很快黑蛋已经站在了鸭巢边。
今天所有的鸭子都会被卖掉和杀掉，可它们一点儿也不知情，看着黑蛋走近了，依然围过来向这昔日的小主人热情地嘎嘎叫着。黑蛋难受地在围栏边站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小尾巴”没在鸭群中。那双黯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被难过拉长的小脸跳过一丝惊喜。黑蛋忍不住想到：难不成，昨天“小尾巴”真的听懂了我的话，逃走了？
黑蛋心咚咚地跳起来，尝试性地往鸭巢里叫唤了几声。往日一听到这叫唤，“小尾巴”立刻就会出现的，但这次依然没见着“小尾巴”。黑蛋带着疑惑和兴奋跨进了围栏，猫着腰朝鸭棚里望去。
鸭棚里有些暗，但黑蛋一眼就看到“小尾巴”蹲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逃走！原本有些兴奋的黑蛋心又沉了沉，哎，哪有什么奇迹，那些所谓的奇迹都只能出现在故事里吧！
黑蛋猫着腰站在鸭棚口，低哑着嗓子冲棚里的“小尾巴”轻轻叫唤着。可是“小尾巴”就是不出来，只是伸长脖子冲着黑蛋嘎嘎叫。
黑蛋疑惑着：怎么啦？难道“小尾巴”受伤了走不动？这么想着，黑蛋钻进了鸭棚。
当黑蛋走到“小尾巴”身边时，“小尾巴”更热情地嘎嘎叫着，那叫声似乎还带着股兴奋，不像是受了伤啊。
黑蛋伸手把“小尾巴”抱了起来，可就在黑蛋抱起“小尾巴”的那一刻，一个椭圆形的白色物体在“小尾巴”蹲着的地方滚动了一下。黑蛋定睛一看，呀，那是一个蛋——一个鸭蛋！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黑蛋大叫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小尾巴”，抓起那个鸭蛋——还热乎着的鸭蛋冲出了鸭棚，朝家的方向奔了去，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喊着：妈妈，蛋，妈妈，蛋，“小尾巴”下蛋了……
（未完待续）
黑蛋和“小尾巴”（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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