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殿下双喜,王上钦赐“喜结良缘”匾额,赏黄金万两,除此之外,又赏了一座府邸,既作为生辰之礼,又作大喜之礼。
大红的锦绸,挂满整个府邸;大喜的灯笼,照的通明,宛若白昼。府内,下人们有条不紊,如火如荼的接待着陆续前来观礼的朝堂大臣。
“下去吧。”子言景珉抬抬手,那服侍的两个丫鬟轻喏了声,替他穿上最后一件外衣,便躬身退下,“是,殿下。”
子言景珉转过身,静驻于铜镜前,只见他红袍加身,长袖边用金丝勾纹着朵朵祥云,身后的一头乌发由鎏金冠固定,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他微微垂睑,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雪地里欢快轻舞的红衣女子,对着那面铜镜,嘴边漾起一丝笑意,“星儿...”
那日,他抑制不住心中所想,正欲进府,却听到一阵悠长的琴声,本以为是她所弹奏,不想扰了她的兴致,便上了屋檐,想着远远瞧她一眼也可,却见到了她在雪地里轻舞飞扬的模样,相比较那晚若尘生辰,更为洒脱自在,终有一日,他会许她真正的自由......
这时,魏拓在外轻扣房门,“殿下,若尘公子来了。”
子言景珉推开房门,腰上的玉坠随步伐左右摆动,他点头示意,紧接着魏拓便领了若尘进去。
“恭喜,恭喜!祝殿下与郡主‘早生贵子’。”若尘依旧一袭白衣,气质若仙,他笑意渐浓,双眸微转,看向一边的魏拓,“再过不久,这府里也该多位小殿下了。”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冷峻。
魏拓偷瞄了眼子言景珉,而后笑着应道,“公子...所言极是!”
“魏拓!”子言景珉转过身来,眼神示意道,“还不快给公子上壶好茶?”
“是,这就去。”他朝若尘尴尬一笑,“还麻烦公子稍等片刻。”说着便出门去,确定四下无异常,才离开。
子言景珉伸手整了整这身喜服,讪笑一句,“公子还真是守时啊,三日前我便邀请公子来我府小坐,奈何公子诸事繁多,这...”
若尘尴尬一笑,“殿下。”
“嗯?莫不是本太子误会公子了?”微微挑眉,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
“不是不是,哈哈哈~殿下说笑了,是在下的错,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啊。”见他也并非真的生气,于是继续道,
“我虽知殿下做事果断,只是这事...殿下当真不后悔?”
“后悔?为了她,做何事都不会有‘后悔’二字。”斩钉截铁地说道。
若尘微微一怔,而后收起脸上的玩味之色,毕恭毕敬道,“若尘在此,替心儿谢过殿下。”
子言景珉抬眸,夹杂着一丝悲凉,淡淡道,“她不厌我便好。”
.........
另一边,仓樰芊坐在镜子前,丫鬟蹲在身侧替她梳妆了一番又一番,就是不满意。“行了行了,就这样吧。”带着浅浅的厌恶,打发她们下去。
此时,窗门被人打开,进来两人,一男一女。“你们是...是谁?”
那女子脱下衣帽露出一张白皙倾城之貌,“樰芊。”北钰含激动的上前,抱着她喜极而泣,“我终于找到你了。”
双眸又惊又喜,“含儿,你怎么进来的?”
“多亏了公子。”仓樰芊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一边,那个身材欣长,戴着金色半边面具的男人,就是有着“战神”之称的护国将军---阙子桉。她抬眸闪过一丝羡靥,朝那处屈身恭道,“樰芊见过将军。”
“公主无需多礼。”阙子桉提醒北钰含速度要快,然后便从那窗口一跃而出,给她们把起了风。
“樰芊,什么话等我们出去再说,公子已经备好了马车,就要到吉时了,我们得快!”北钰含一边说一边上手去脱她身上的喜服。
仓樰芊大脑迅速运转,“不行,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含儿,你听我说。”伸手制止,一双丹凤眼透着坚定,“听我说,殿下并没有强迫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北钰含停止动作,一阵发愣,双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会呢?樰芊,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嫁与谁不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现在是殿下,以后可是君主,他的后宫又岂会只有你一人,当初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别傻了,含儿。”她伸出芊芊十指,一双丹凤眼来回瞧着自己新染的蔻丹,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以后他是君主,那我...岂不是王后啦。”
“你...”北钰含不可置信的退到一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利欲熏心的女子是曾救自己于水火的救命恩人,“可...是他灭了你的国家,难道这...你也可以置之不顾?”
说到这儿,仓樰芊冷笑一声,“灭?无非成了天禹国附属国而已,何来灭国之说。”垂睑,闪过一丝嫉恨,“父王突然崩逝,王兄即位,你知道他上位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一步步逼近她,双眸微红,泪珠在眼眶打转,“他竟欲将我赐给他的手下做侍妾,呵呵~这便是我从小仰仗的王兄。”身为王室公主,她的命运早已被安排好,终究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她本想在出嫁那日一死了之,谁知道还没等她出嫁,仓梓国便被攻了下来,近乎不费吹灰之力。
那日他就这样手持长剑,脸上沾着血渍,俯身下来,轻轻勾起她的下颚,她抬眸看到的是他眼中的宁谧,轻柔地替她打理发丝,语气温和,“你就是仓樰芊?”
“是...是。”她害怕的不禁全身打颤,他轻轻将她扶起,并向她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子民,所以当他提出想娶她为妻,她惊喜若狂,一度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尽管不清楚他的用意,但是能嫁进太子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终于可以逃离王兄的掌控,开始属于自己崭新的生活。
这等美妙之事,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含儿,你走吧。”
北钰含面对她的执着,只能妥协,这些年,她没能陪在身边,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无权左右对方的决定,抬眸,透着丝丝无奈,“樰...樰芊,你多多保重!”
阙子桉在外,双手抱胸,修长的身子挺得笔直,十分警觉,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这时,一袭红衣蓦然撞进他的视线,“星儿?”此时,北钰含正从里头出来,“公子,我们走吧。樰芊...她自有打算。”
“嗯...”再抬眼时,已寻不到那抹红影。“既是如此,那我们走吧。”伸手环住她的腰,足尖一点便飞至高檐之上,底下有灏臻接应,阙子桉将她交到他手上,“你带小姐先回客栈。”说罢,转身消失在视线中。
“公子!”
“公子?”两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了何事?北钰含转念一想,心下一紧,今日殿下大婚,那易府千金定会出席,莫不是......
“灏臻,我们也进去吧,万一公子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我都难辞其咎。”
听此也颇有一番道理,灏臻左右为难,静心一想,如此大喜之夜,府内定是侍卫重重,这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好吧,我带你进去。”
“吉时到!”紧接着喜乐声渐响,在后院散心的易星儿,身子一怔,掉落了手上的梅花。她弯下腰,拾起那残花,放在手心上,轻叹一声,“原来...这里的梅花也这般好看。”
“心儿。”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急转过来,看到若尘的脸,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像个孩子般跑到他跟前,直直撞进他怀里,低喃道,“若尘,你来了~”身上特有的药香闻得她全身都舒坦了许多,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若尘,景珉哥哥...成亲了。”
若尘伸手,过了许久,停在半空的手才缓缓落下,轻揉着她的脑袋,“嗯,成亲了。待到明年春天,雪融成水,心儿也要嫁人了。”他俯下身,与她平视,逗笑道,“你怎么还哭了?莫不是我的心儿也想嫁入王室,当母仪天下的王后?”
易星儿抬眼,纤长的睫毛上沾了些泪珠,若尘拿出一方白色巾帕替她擦拭,柔和道,“心儿,你应该高兴的,如今殿下大婚,王上也不会再虎视眈眈揪着丞相府不放。”
她眉毛微蹙,一抬手,将那巾帕打在雪地上,“若尘以为,星儿一心想嫁入王室嘛。”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心儿!”易星儿扭头,只顾一路往前走,完全不理会后边叫她的师父,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讨厌听到从他嘴里说出那句话,难道心儿在他眼里就是这般野心勃勃的女子?
掩于假山后的阙子桉,抬眼望了下原地的若尘,而后紧随那抹红影离开,留下雪白的脚印。“嘎吱嘎吱”一双黑色长靴踩在那雪印上,尾随其后......
若尘无奈垂眸,走到一边,蹲下身子,伸手扒开雪地找那方巾帕,“这丫头,为师不过开个玩笑,反应竟如此之大。”找了几处,终于拾得,只是已经浸了些许雪水,拿在手上颇为刺骨。他嘴角浅浅一提,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自己的衣袖里,抬头看向那处红影消失的方向,“送与为师的巾帕怎可如此粗鲁对待?”
前堂热闹非凡,后院却清冷了许多。一抹红影心不在焉地晃悠着,越走越偏僻,除了自己踩雪的声音外,近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这是哪儿?奇怪,太子府何时多了一处如此诡秘之地?”易星儿望着眼前这处杂院,拍着脑袋着实想不出,这里位于太子府哪儿个位置。话说,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太子府,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漆黑的一片,也不见什么光亮,易星儿转向一侧,看到那抹红色,嘴角上扬,“就你了。”
说着来到灯笼下,许是这里平常少有人进出,殿下大婚其余都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就这里只有一盏小红灯笼顽强的亮着,易星儿环顾四方,确定无人,玉足一点,一个轻转,轻松取下了灯笼。
“她...”阙子桉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说她没有武功吧,回想起那次抢绣球以及当下......可说她有武功也不对,之前齐老给她把过脉,身中寒毒,是绝不可能存在内力的,莫非只是习得一身轻功?
身后一团黑影悄悄从他一侧绕过,直往那抹红影移去,阙子桉下意识转过头,却不见任何异常。
易星儿左手拿着灯笼,右手随意捡了块石头,便直直走了进去。不知看见了什么,随着一声尖叫声,阙子桉赶忙从高处跳下,“星儿。”他一进去,就看见易星儿倒在一处,旁边站着一人,身上背了个腿脚不便之人,光线过于昏暗,看不清容貌。
“站住!你把她怎么了?”
“死不了。”那人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看来你还挺在意她死活的啊,既是如此,那我就...”
“找死!”双眸一沉,手指骨骼作响,招招夺命,那人无心恋战,一找准时机,便趁机开溜。
阙子桉扶起她,轻唤名字许久,也不见反应。月黑风高之下,他抱着她,飞檐走壁,躲过众人,将她带出了府。
那一晚,殿下大喜,丞相失女,流言四起,又掀起一番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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