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回去吧。”松子还是担心枫到处去找琳,眼神里带着恐怖和不安不停的向后望,那是琳掉陷进的方向,她并不打算曝光琳死了的事情,甚至不想告诉他一个字。
枫舔舔了嘴唇,拧开了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白色衬衫一尘不染的样子,和夏日灿烂日子一样光亮着。
“回去吧。”枫并没有牵着松子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树林,并没有因为琳的离开而觉得有什么不同。
太阳快要西沉了,两个人加快回去的步伐。
一家人开心的聚集在餐厅里,妈妈烧菜很用心,空气里全是饭菜的香味,松子迫不及待去夹菜,枫清清嗓子,试图装装样子,来提醒松子,爸爸妈妈还没来得及吃,小孩子要学着懂规矩。
松子撇撇嘴,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哥哥好坏,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一口。”
大家都被逗笑了,妈妈开了口,“好咯,可以吃咯,松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妈妈专门给你烧好了好几个菜。”
枫挠挠头笑着望着松子,“妈妈好偏心呢,我闹着吃千层饼,妈妈从来不弄,你看松子,没提想吃什么,妈妈都懂她的心思呢。”
一家人更开心了,头顶上的风扇也开心起来,风力好像更大了些,或者它自动调档了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最幸福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大家安静下来,妈妈回应着,“来咯,来咯。”离开了餐桌。
听到门铃声,松子便开始紧张起来,她大概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却强作镇定地坐在那里,并慌忙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里,不停的拿筷子捯饬着,仿若里面藏着一堆难题。
妈妈开了门,果然是琳的父亲,“你们见琳吗?天已经很晚了,她一直没有回家,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松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赶紧把筷子放下,把双手放在腿上,来回搓着,枫看了松子一眼,仿佛找到了答案一样坚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从林子分开后,便没再一起了。”
妈妈仿若发现了谎言一样,诧异地看着松子和枫,“是吗?”
枫保留了想说的话,把头扭回来,目光放在青菜盘子上,夹了菜,大口吃起了米饭。
既然没有问到答案,琳的父亲遗憾地离开了,黑夜里那身影越来越小,真可怜,他没有找到琳,松子也有意瞒着他,她知道,她明明知道,琳在地下,或许已经死了。
是的,琳已经死了,她们第一次见面,便让琳死了,为何不让父亲找到她的呢?琳好难过,她想回家,地下很多虫子,爬在肌肤上,很不舒服,平日里最爱干净的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脏,脏到有蛆虫在身上爬,它们慢悠悠的移动着身子,散步一样,企图在她身上找一处舒坦的地方纳凉。
快走开,死虫子,现在只是没有力气与你们抗争,欺软怕硬,等着出去,定让你们好看。琳心里全是怨言,想谩骂,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妈妈目送琳的父亲离开后,重新回到位子上,开始讲起有关琳的事情。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琳去了哪里,真的有些担心呢。小姑娘千万不要天黑到外边玩,遇到坏人怎么办?”
松子听着妈妈的话,不停的躲避着妈妈的目光,低着头一直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米饭。”
枫喝了一口粥,停了一会,接上一句话,“应该没事吧,琳平日胆子大。再说镇子又不大,她能去哪里呢?说不准这会已经回家了呢。”说着便看了一眼松子,那眼神里全是支持和认可。
妈妈并没有终结这个话题,“听说最近林子那边失踪了几个小孩子了,你们白天没有去吧?”
听到林子,松子和枫有些紧张,确实他们白天去了那里,琳也在那里,只是他们没敢讲出来,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把琳的事情和失踪小孩的事情联系起来。
他们一定能找到琳,很好找,琳甚至开心起来,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一定让他们知道她真的在林子里,她要大声喊出那个害自己掉进去的人,对,是她,松子。可惜,琳现在只能一个人待着。
他们真的会过来吗?确实这林子不是什么吉祥的地方,竟然真的有失踪小朋友,那岂不是自己也纳入了这个名单了,真好,这样爸爸也可以看到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孩子全身是血,或者已经被虫子咬坏的身体会不会难过呢,没关系,只要能见到爸爸,琳还可以耐心的等些时间。
“真有些担心,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去林子里找琳呢。”吃过饭后的松子小声呢喃着,枫好像故意装作听不到,跑到客厅里去看电视去了。
松子帮忙把剩菜残羹收拾好,便早早洗刷好睡去了,临睡前,她抱着最爱的兔子去了枫的房间,“哥哥,你说琳会不会已经回家了呢?”
枫从房间走出来,握住松子的手,“小傻瓜,琳很聪明的,肯定已经回家了,不用瞎担心了。”
“可是……”枫赶紧捂住了松子的嘴,顺手把门关上,拉着她坐在了床边上,枫也坐了下来。
松子诧异的看着枫,“哥哥……”她甚至紧张到要哭了出来,松子知道自己马上要讲出实话来,脸上的汗配合着,仿若闹着把真相暴露出来。条纹背心湿透了,紧紧地捆在身上,貌似也要透漏事实。
闷热的夜晚,真想凉爽的风刮进来,可惜从窗户钻进来的全带着狂热的风,昏黄的灯光,照在松子脸上,遮盖了毫无血色的脸庞。
枫把枕巾拿下来,帮忙擦干松子的脸,“松子,累了一天该休息了。”随后便送走了松子,关了门,睡去了。
松子忍耐着闷热的夏夜,带着一身臭汗,一头扎进黑夜的房间里,想哭出来,差一点点,就说了出来。
躺在床上,困倦一直不来,好生心烦,燥热的枕头,被单,甚至凉席也不再发挥作用,风扇痴呆着立在那里,故意与她作对一样,没有一点凉意。
有一只蚊子钻了进来,在蚊帐里哼哼的不停,松子坐了起来,拿被单扑打着,无论怎样努力,都撵不出去,是不是琳变成了蚊子了,那样深的地下,肯定爬不出来,再说她个子太小,声音不够响亮,就算喊也没人可以听到,是的,她死了,再也没人来抢哥哥了,哥哥永远都是自己的。
哥哥总是夸赞琳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很让他着迷,为何琳失踪了,哥哥却没有半点着急,看来是假的,全是谎言,他说的喜欢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定是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他的爱意。可是……可是,现在她死了,是不是太残酷。松子,一遍又一遍的挥动着手中的被单,仿若在晃动着整个世界一样那样随意。
蚊子不见了,松子从蚊帐里出来,把风扇调高了档位,确实凉快了一些,松子回到床上,把薄薄的床单裹在身上,像是逃避什么一样把自己隐藏起来,让孤零零的空气重新爬回身体里,全身滚烫,带着所有的燥热睡去。
很快,松子呼吸声与孤单的蚊子哼哼声混合在一起,慢慢的与闷热的夏夜融为一体。
枫、松子,躺在地下的琳,还在寻找琳的父亲,全被黑夜吞没了。
月亮睡了吗?如果没睡,快来陪琳说说话,今晚的萤火虫多不多,风大不大,好闷热的天,还要多久才会下雨啊,小区广播有没有播放琳的寻人启事,还有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谁能回答琳呢?
琳听不到任何声音,仿若耳朵被塞住了一样,应该是被浓稠的血填满了,地面上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小动物的爬行声,琳像是与世界绝缘了,不知道枫睡了吗?一定睡了,他有家,还有一个看着很可爱的妹妹,不过琳一点也不喜欢,是她,害琳在地下待着,琳想回家了。
月亮别睡了,别睡了,帮她给爸爸带句话,她在树林里呢。别找错了方向,不要耽误了太久,身体快支撑不住了,虫子不停的咬她,还有那条可恶的蛇在她的身体里窜来窜去,能不能把后脑勺下面的硬石头拿开,戳的后脑勺难受,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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