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没在医院守望过生命,就不足以谈人生!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着最纯粹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肿瘤病房呆一呆,你就会发现,人生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
那年姑姐在省医做开颅手术,因为双方父母年纪大了无法陪护,这么大的手术留姐夫一个人又不行,看着姐姐遭那么大的罪,家人商量决定让我留在医院陪护。
姐姐的病房一共三张床,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她得的是烟雾病,据说是最麻烦的一种血管类疾病,需要做两次开颅手术进行颅骨内外血管重建,而且听说这种病目前尚无确切有效的治疗方法,所以无法治愈。
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刚做完手术,头上插着引流管,被护工推进病房,我们赶紧上前帮忙,大家伙儿小心翼翼的把她挪到病床上。
待她安顿好后,我偷偷打量着她,她长的可真好看,虽然剃了光头,又被病魔折磨的枯瘦如柴面无血色,可依然掩饰不住她那姣好的面容,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高挺的鼻梁加上娇俏的小嘴,洋娃娃一样清新可人。
等她稍微稳定下来时,我们和她妈妈闲聊中得知,她才二十九岁,家里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她得这病已经六年了,五年前做过一次手术,这是第二次。
她妈妈十分欣慰地说:“俺闺女能活到现在全靠俺这好女婿了,这几年女婿全心全意的扑在她身上,为给她看病,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还得没日没夜地照顾她,这么多年没有一句怨言,我们全家真是从心里敬重这个女婿。”
说到动情处,老太太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她公公婆婆两口子也是难得的好人,要留在家里照顾小孙子,还要去上班赚钱,填补我闺女造下的大窟窿,俺这闺女真是遇上好人家了。”
听着她妈妈的话,我抬头望向她,她的老公正在喂她喝水,他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水,先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然后轻声细语的让她张开嘴,等她喝进去,又轻轻地对他说:“咽,咽,慢慢的往下咽。”边说还边用手给她做一张一合的手势。
看着她的样子,我都内心难过无比,连咽口水都需要人反复的教,她的内心该是怎样的无助又无奈啊!
可我又替她开心,能遇到这样一个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对她好的老公也是她的幸运吧。
那两天,我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看她,她真的特别依赖她的老公。吃饭要找他,喝水要找他,上厕所还是要找他,反正怎么都离不开他的老公。
他老公如果出去一会儿不回来,她就不停的拍打病床,焦虑的啊啊乱叫,谁也替代不了他的老公,连她妈妈也不行。
后来因为病房调整,又加上姐姐也做了手术,大家都忙碌又焦心的,也就没了联系,但我仍常常想起她,想着她的病情,想着她的模样。
再后来,等姐姐被转到康复医院时,我才又一次见到了她。
那天上午,省医的主治大夫临时通知我们可以转院了,并安排了康复医院的救护车直接来接。等我们匆匆收拾了东西转到康复医院安顿好之后,已经到了下午。凑合着吃了午饭,看姐姐睡着了,我便出了病房门,想到外面转一圈,熟悉一下医院的布局。
等我溜达了一圈回到病房门口时,一抬头忽然就看到了他们两口子。她的老公一只手支着吊瓶,另一只手搀扶着她,她的右脚绑着康复带,正低着头一瘸一拐认认真真的在她老公的指导下学走路,虽然艰难,却也看的我心里潮潮的,那一瞬,我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我赶紧叫住他们,听到叫声她和老公一起抬头看向了我,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直对着她的老公啊啊的叫着,手也不停的比划着,我知道她的语言功能还没完全恢复好,但她认出了我。
我开心的向他们跑去,拉着她的手,夸她:“真棒,恢复的真好,你要加油噢!”
她也嗯嗯啊啊的笑着回复我,虽然不清楚,但也大概能听出意思,她在问我姐姐的情况。
我告诉她:“我们今天刚转过来,我姐恢复的很好,等会儿回病房我就告诉她你们也在这儿,她肯定高兴的很。”
当天晚上,她们两口子就专门来到姐姐的病房,她激动的跟姐姐说话,虽然含糊不清,但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她和姐姐互相打气,告诉对方要加油。她撇着嘴摸了摸姐姐的伤口,心疼的问姐姐疼不疼;她弯下腰让姐姐看她刚长出来的毛茸茸的头发;她笑着给姐姐竖大拇指夸姐姐勇敢;她指挥她老公拿出手机记下姐姐的号码,相约等好了一起出去玩。
她和姐姐才是最能感同身受惺惺相惜的,她们才最能理解彼此心里的痛苦和无助,她们之间的互相打气和加油,比我们再多苍白的安慰都管用。
我们这一生总会经历不同的磨难,这人世虽苦,但只要身边有人爱,心中就会有希望,也会有勇气面对这重重艰难,相依相偎跨过一道道难关,前路终将美好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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