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响着一阵阵刺耳的警报声,走远了。
车上是医务人员,小嘉豪,他,他小儿子还有儿媳妇。
站在家门口的一大家子人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急着问“大嫂,这到底怎么回事?小嘉豪怎么了呀?!”
“就一天勒哇,就让他和他们睡了一天勒,早晓得会这样,我们昨天死也不会让孩子和他们一起睡勒……天呀,这是造多了孽啊,造多了孽啊!”她哭喊着说道。
“不是,他们俩口子带小孩睡个觉,那怎么就成这样了啊?”三弟媳问道。
“这小孩一直是跟我们睡的啊,一直都是啊。每次都是他睡着了就抱到我们房间里来得啊,可是昨天我们看着他在他爸妈床上睡着了,就说,要不今天就不抱过去了,就和他们俩一起睡……鬼知道这一睡……”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断断续续地说着。
“今天早上醒来,他们才发现小孩子压在被子下面,已经不会动了……脸上全是青色了……然后,他们拼命地喊我和你们大哥,我们跑进房门一看,那孩子动都不动了,动都不动了啊……就剩一点气了呀……”
“他们俩是死人吗?!孩子被压在下面也不知道,带着孩子,就忙着自己睡死过去了吗!!”老四媳妇生气的吼道。
“也不知道小嘉豪到底被压在被子下面多久了……这小家伙才出生几天啊才……”老二媳妇带着眼泪轻声接道。
那个时候还是冬天,乡下棉被不是那些蓬松的太空被,它们里面都是实打实的棉花。
据说,夜里连小孩的哭声都没听见过。
一大家子人做立不安的在家等消息,时不时打电话过去问,小孩怎么样了,回复都是:还不知道。
最后他接到电话,不耐烦地说“还在做手术,别再一个劲打电活了,出了结果我会打电话给你,挂了。”
上午的太阳还不是很烈,到了中午,热辣辣的照在身上,让人莫名的烦躁。再到临近傍晚,它开始一点点消失,黑暗一大片一大片的迎面压下来。

“嘟……”电话声终于响起来了。“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她急忙赶着问。
“医生说……说治不好了……压着太久了……以后,以后可能都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自理也不会……”他哑着声音,一顿一顿地挤出这几句话。
漫长的沉默,不论是家里的一大家子人,还是电话那头……直到不知是谁,惊恐地说了一句“天哪!”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小声嘀咕着,脸上挂着一样的难以置信。
挂了老伴的电话后,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突然一边拍大腿,一边弯着腰扯着胸口喊“我的孙子啊!真是造多了孽啊,老天啊,你不能这样啊,不能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其他人见这情形,赶紧上前劝慰。过一会儿,见大嫂情绪逐渐平稳,他们才各自回家。
大概一个星期以后,他带着小嘉豪他们回来了。
小家伙脸色看上去好多了,只是现在不怎么爱动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你。但只要你一逗他,他就咯吱咯吱的笑了。
被大家纷纷争着看了一遍,逗弄了这么久,小家伙居然就这样躺爷爷怀里睡着了,看上去累极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忙着照顾小嘉豪,总乐此不疲地逗这个小家伙。
小嘉豪大概只知道爷爷吧,因为从医院回来后,他爸爸妈妈就没再抱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
照顾小家伙完全就成了他的事,他腾不开时间,或者不在家的时候,就让老伴照看着。
他小儿子夫妻俩似乎真的不打算参与其中了。
“他们不管算了,我会管!”他大声地宣告般地说,脑门上青筋爆起。
就这样,一年、两年……五、六年就这样过去了。
小嘉豪长高了很多,也看得出是个帅小伙。
但常年躺着,身体异常消瘦。牙齿都和其他小孩的不一样,黄白双间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的双只小筋挛的反着,伸也伸不直。
他每天都带着嘉豪去别人家串门,他说,得带着多走走,多走走恢复的机率才大,说不定哪天他就学会走了呢?
他总会不时地说“嘉豪啊,想去四公公家啦?那我们走咯,走,去四公公家咯……”
他两只手分别放在嘉豪腋下,拉着他整个身体往上提,先左边手臂往前,再右边手臂,大声喊着:左!右!左!、 左!右!左!……
嘉豪一听见爷爷的声音,就咧着嘴笑,口水流下来,脖子上的围嘴都湿了。听到爷爷的话,他两条腿似乎也动了动。
他爷爷总说“你们看,他现在真的好多了,他都会提腿了,想走路了……”但在别人看来,嘉豪的两条腿只是地上拖着……
这时候,他总会自说自话“你看,我也会走路了,我马上就能和你们一起玩,和弟弟一起去学校了……”
那个时候,嘉豪弟弟,名叫淦淦,也已经三四岁了,已经会跑会跳,会围着屋子乱跑了。
淦淦妈可喜欢这个孩子了,每天淦淦长,淦淦短的喊着,护着儿子,生怕别人欺负他。
淦淦对嘉豪这个哥哥并没有多大的概念,他现在整个小心思都在妈妈肚子上,据说,有个小妹妹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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