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欢阴天雨天阴雨天随便什么天,只要不是大晴天就好。
我想知道小树大树为什么是绿色而不是黑色灰色白色,我想知道冬天为什么会冷夏天为什么会热,我想知道人为什么会生下来又为什么会死去?
我从睡梦中醒来,床头的半瓶安眠药倒在了柜子上,昨晚吃的安眠药是甜的?我看了看药瓶,再倒了些药在手心里,这哪是安眠药,难怪我睡得不安稳。
今天,大风。我穿着单薄的裙子,打着黑色大伞在街上走着。自然,引来了不少路人异样的目光。可以蔽雨遮阳为什么就不能挡风?我大步地走着,像是一只高傲的鹅。一只哈巴狗跟在我身后,距离不远不近,叫得很凶。我转身,猛地蹲了下去,吓得哈巴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谁都说我神经兮兮的,我摸摸额头,不不不,我只是发了点烧。
回家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我望不见路,我只跟着感觉走。天很黑,道路却越来越拥挤。路灯下的影子一直杵在那儿,哪儿也不去,有时他会孤独地点上一支烟,或是头不住地往撞路灯上撞。其实很多时候我多想过去告诉他,他死的时候撞的是旁边的电线杆,别再撞那可怜的路灯了,尤其是那撞击的声音会让我越发的不安。
不过我不敢,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瞪着我,眼睛里流着暗红的血。额头凹了进去,可以看到碎掉的骨头。他的嘴一直是张开的,可能死之前吓的,可是我想不通他抽烟的时候也是张着嘴的吗,要是那样又怎么抽烟?
我买了些感冒药,回到屋里的时候不知道又是谁拉开了窗帘。我关上窗户,拉起窗帘,一丝光也见不到。没有热水,我倒了杯酒,以酒送药。苦辣苦辣的,嗯,良药苦口。
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似乎很容易犯困。
河里都是尸体,像鱼一样漂浮在水面。我站在尸体做成的小筏上,使劲地划啊划,可是总见不到河岸。
总是重复着相同的噩梦,我除了身上冒了一些冷汗外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那老男人又来了,他一把扯开窗帘,耀眼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清楚地望见老男人身后跟进来什么,又忽地消失了,似乎在跟我玩捉迷藏。老男人指着我破口大骂,我不知道他骂的什么,我在看他喷向我的口水还有几公分会到我脸上。
我闻见一大股臭味,我以为是老男人带来的,不过等他走后臭味依然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腐烂了,还是谁放了过期的食物?我找了很久,甚至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找着,找不到任何有臭味的东西。
我去厕所的时候望见了镜子中的我,我已经几天没梳头没洗脸没刷牙没洗澡没换衣服了?我闻了闻我的裙子,还可以再穿几天的。我比较在意的是,我身后的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我悠悠地转头看了一眼,不在?又转过头来,镜子中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捂着嘴巴,镜子里的我哭了,咧开嘴哭了。又哭又笑,我呆呆地望着,我已经无法动弹了。我想要转身走掉,镜子里伸出一双手使劲地拽着我的领子。
“哐啷”镜子碎了,镜子里的我不见了,使劲拽我也没用,我怎么进得去?又要给房东赔钱了,这个月我已经撞碎了五块镜子。我不怕镜子里的我,即使它有獠牙力气大也是无济于事,它只能待在镜子里。
又要晚上了吧,我该早点睡。我摸黑进了卧室,上了床,拉上被子就闭着眼睛。旁边不知是谁睡着,翻了个身紧紧地搂着我,我能感受到它冰凉的身子。我睡不着,我脑海里一直回忆着我旁边睡着的那谁的模样。她那长到齐腰的头发,没有瞳孔的双眼,幽绿的脸庞和一层不变的微笑。我试图躲过它,我钻进床底,或是藏进衣柜,它无处不在。不过,它比客厅里的要好得多,所以宁愿早点睡。
我能听到客厅里嘈杂的声响,小孩笑着闹着似乎在玩游戏,后来又是谁玩输了挖出眼珠让别的小孩当球弹来弹去。那胖子一直走,沿着墙壁一直走着,他在找他的头,谁知道他的头在哪儿?缺了心脏的老人坐在沙发上,任胸口的血流淌,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早餐我想吃个鸡蛋,油煎鸡蛋吧!我倒了些油进锅里,等油热得嗞嗞响,我打了鸡蛋往锅里倒。我看见小鸡仔在锅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没动了,我煎了一只活生生的鸡!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谁都不信我,不信我。我独自在这出租屋里躲了多久,没人问候,没人关心。
我最后见的那男人很年轻,也好看。他旁边的姑娘和我穿的裙子一模一样,不过她应该认不出,毕竟我穿了很久。那姑娘看见我锅里的油炸小鸡很是惊恐,她关了电磁炉,远远地避开我。
我不太清楚年轻男人蹲在我面前说些什么,只见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他的眼里没有惊恐,而是怜悯。他是在怜悯我?最后,他拉着姑娘的手离开了,还不忘带上门。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我只是用水果刀轻轻地在手腕处划了一下,那血呀,就跟自来水一样淌着,止都止不住。
我有那么一瞬间清醒过,我记起那老男人是我年迈的父亲,我记起那年轻男人好像是我分手不久的男友,前男友。
我停止了呼吸,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终于成功地杀了我,往后,再也不用活着了。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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