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个座位的大巴车很高,坐在上面视野开阔。太阳西斜,空气里有暖暖的散淡气息。因为晕车不舒服选择免打扰状态,两只耳朵里都塞着耳机,手机里下载的轻音乐缓缓流淌。
北方的春尚早,路边的桃花开得正艳,花团锦簇,如云霞。依着桃花的柳树和杨树颜色比鹅黄稍深了些,仍是淡绿,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路边向里是一片开着白色花朵的果树,它们到底是梨树还是苹果树现在并不重要,大家眼里只见白色花朵恣意奔放的张扬,远比桃红柳绿美得盛大。果园再远一点是田地了,地垄已被机械耕得整整齐齐,种子应该还没有种下,地温还不够,雨水也少了些。
看见田间地头总是很亲切,而且每每想起田里的高粱玉米我便想到母乳,可能缘于一种化不开的生长情结。一出生便与土地亲近,被奶奶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没见过它的真容,每天听进耳朵里的早已是与它有关的言语:村南的那片花生地有些荒了,村西的谷子地长了虫子,后园那块横垄地明年再不能栽土豆了……生命里总有一些符号像被施了咒语,注定要刻在你的心上融入你的血液里。十岁左右就开始下田劳动,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都与土地息息相关,没做过真正的农民,很难理解农民对于土地的那种感情。
车继续前行,离市区越来越近,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密集,身边不时有如我们一样的通勤大巴车并排停着等红灯。迎着朝阳出城,伴着夕阳进城,即便不是如此跨越时空,天下人也大多以不同的形式为着相似的目的,于天地四时间游走。此时我的心情如此安详,想起了去世不久的父亲,他老人家长眠在地下,会知道他惦念的孩子们每一天的喜怒哀乐吗?还会为了我们伤心或者高兴吗?会知道我们一直都想念他吗?还是他早已有了别样的生活而忘了我们是谁?父亲去世后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关于离别,关于聚散。人与人之间无论多么深的情缘,终究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共同拥有一段或长或短的光阴,最后都逃不过尘归尘土归土,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短的呀!
轻音乐仿佛有灵性,引我进入喜欢的境界后便隐身,任我自由行走,不打扰,待我想回过头来找它,它很快神灵般出现,仿佛一直在等我。公司搬迁到新址,上班时间从步行六分钟变成坐通勤车一小时,这对于中度晕车的我,无疑成了一种考验。为此我做了各种准备,包里一直装着糖果和水,口罩是坐车必戴(气味型晕车),手机里新安装了懒人听书软件,精选一些文化类讲座、文学名著诵读、经典音乐等进行下载,坐车时聆听,一般上班时听讲座,下班时听音乐。据说这些措施都能缓解晕车症状。
只要晕车的不舒适感不是很强烈,我还是很享受上下班的两个小时行程的。把自己完全交给旅程,起点已在身后,终点既定已知,天马行空的自由啊!像现在这样多好,视野里蓬勃的花与树笼罩着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美妙的轻音乐轻抚着在市井繁华里偷闲的心灵……要说好时光,我想此时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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