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玫瑰（14）

（小说）红玫瑰（14）

文/千念

“想不到你也辞职了，”阳泽拿起一瓶啤酒，倒了两杯，递给叶梒一杯。

“阳泽，你一直都知道，”“我这人不安稳。”“我还是想做我喜欢的事。”

“你还是一点没变。”“对了，你和知秋……”“我是想问，知秋还好吗？”

“我们已经快两年多没见面了。”

“你没想过再找她？”

“没有。”

“你一直忘不了她吧。”

叶梒没有说话，他又打开了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看着那些泡沫发呆。

阳泽拿了几个肉串放在叶梒的盘子里。

“以前我以为她能幸福，”“却没想到……”叶梒眼眶红了。

“其实叶梒，”“你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

“可能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成立个出版公司。”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叶梒这几年没攒下什么钱，要成立个像样的出版公司并不容易。

叶梒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躺在画室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不久便睡着了。

“你喝多了？”

“还好。”“静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害怕你离开我。”

“你总是爱多想……”“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没事的。”静秋用手轻轻抚摸叶梒的背，叶梒靠在静秋的肩头。

“你知道吗，你出现之后，”“我才感觉生活重新有了意义。”

“其实你应该勇敢点……”静秋把脸颊贴在叶梒的头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你没有那么脆弱……你是个男人。”静秋用手摸着叶梒的胡茬，叶梒躺在了静秋的腿上。

叶梒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天亮了，叶梒看了看书桌上的山茶花，就像看到了静秋。

叶梒继续写着小说，也给出版社写一些稿子。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孤身一人也过的这样潇洒。

“静秋，明天清树要来。”“我没和你说过清树吧，他呀，哎，怎么说呢，他和我可像了。你见到他一定会喜欢。”叶梒非常地激动。他已经有五年没见过清树了。叶梒真的很想他。

静秋看着叶梒这样激动，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叶梒，我从没见你这样开心过。”

叶梒抱住了静秋，“静秋，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啊。”“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都无法想像自己的生活会有多么糟。”

“叶梒，你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叶梒轻轻地在静秋的耳边说。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静秋心里是悲伤的。她已经不能对叶梒说爱了。她只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的读心人，叶梒的新生活，也意味着她们缘分的结束。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从窗子钻进来。叶梒感觉那阳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叶梒带清树来到了他的住处，清树说和他想象得差不多。

深夜，叶梒和清树吃着火锅，喝着啤酒。

“五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清树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三分之一。

“我挺后悔没有陪你度过剩下的几年大学时光，”“多想回到那个时候。”

“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都挺好的。”“你呢？”

“挺好的。”

“清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应该快了！”“你呢？”“还是老样子？”

“你知道，我这人，”“不适合谈恋爱。”叶梒拿起啤酒一口气喝干了。

“你还想着她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偶尔。”

“还真的是老样子。”“可是你手上带着的戒指？……”清树说着把目光移到叶梒的戒指上。

“这个……”“以前她结婚的时候我戴上去的，”“摘不掉了。”叶梒笑了笑，又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半。

“念旧的人不好过。”清树笑了，拿起酒瓶和叶梒的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沉闷。

两人时而唏嘘，时而大笑。

深夜，两人的醉意已经遍布了全身，可是他们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清树，”“我问你一个很傻的问题。”“她……”“不会忘了我吧？”

“过去怎么可能忘记呢？！”

“我想我和她……或许会再相遇，”“就像你我一样。”

“会的。”

转眼时间又过了一年，叶梒的出版公司已经成功地上市了。他站在高楼的窗前，看着街道的车水马龙，觉得他的努力和坚持都是值得的。

“静秋，我终于成功了。”

“叶梒，”“我就说过你会成功的。”“永远都不要试图有放弃的念头。”

“是啊，曾经的我太幼稚。”叶梒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威士忌，倒在两个高脚杯里，递给静秋。“我们庆祝一下吧！”

“你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静秋的嘴唇在高脚杯上停下来，缓缓地喝了一小口，看着叶梒。

“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在，”“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叶梒，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的内心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

“作为回报……”“我为你画一幅画吧。”

“当然可以。”

这是叶梒第一次为静秋画画，他画得很认真。

她的睫毛很长，向上探出，她的眼线也很重，眼睛周围生出淡淡的晕。她的头发一直垂到胸部的位置，垂在肩上直到胸部的部分是金亚麻色，向上的部分比下面的颜色要浅一些，几乎接近透亮的金色。她的手指很纤细，指甲上涂的是珍珠的白色的指甲油，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摘下。她的膝盖上放着翻开的书，一只手抵在下巴上，看着叶梒。

和初见时一样。

“我会永远珍藏的。”“还可以抱着我睡觉吗？”

“静秋，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有。”“叶梒，我只是太高兴了。”

叶梒不知道，静秋就要离开他了。读心人只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如今叶梒已经可以承受一切，这也是她想看到的。或许她已经治愈了叶梒的伤痛，她该离开了。

“你靠在肩头的感觉，和在列车上那么像。”

“那你以后一定要多坐几趟列车，不要忘了这种感觉。”

“怎么会忘记呢？”“我会永远记住的。”

静秋躺在叶梒的怀里，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她的心里痛苦极了。

许久，叶梒便睡着了，他已经累了。恍惚之中，他听到静秋在他耳边说了很多的话。

“叶梒，原谅我。我真的要离开了。”

“如今，你已经可以面对一切了。”

“我不能奢求和你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你给的一切，我都会记住。”

“你要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做那个最真实的你。”

“我该回到我的世界中去了。”“如果你看到山茶花，山茶花开满山野的时候，那一定就是我来看你了。”

静秋消失了。

叶梒在挣扎中醒了过来，他的额头都是汗珠。

窗外的阳光已经把玻璃窗上的冰花融化，温柔地照在床上，却极锋利地刺着叶梒的眼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挡住阳光，那片刻的温暖感觉告诉叶梒，他还活着。他的喉咙很干，像极了醉酒之后说不出话语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静秋呢？”

“静秋是谁？”

叶梒知道静秋真的走了。坐在他面前的，是清树。

“我又做梦了。”

“你现在在医院里，”“你病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叶梒意识到，他真的回到了现实里。

叶梒起身下床，喝了好几杯水，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

“在想什么？”

“清树，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

叶梒的新书发布会定在月底。

当叶梒拿起那本书的时候，下意识地回想起梦里与静秋发生过的一切。他笑了，认真地在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个买书的人，都会收到一束山茶花，叶梒说，山茶花是他无法忘却的记忆。

一个买书的女孩儿引起了叶梒的注意。叶梒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她的手指很纤细。淡粉色的唇，棕色的发全部垂在肩的一侧。她翻书的时候，皱起眉毛，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着，那样子，像极了知秋。

“请问……”

“叶梒……”“原来你就是叶梒叔叔！”叶梒本想问女孩儿的名字，没想到女孩儿先开口了，而且如此亲切和明快。

“是啊，”“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叶梒抚摸着女孩儿的头。

“我叫叶海棠。”

“叶海棠……”“小姑娘，你真有趣。那……你的妈妈呢？”

“就在那边。”女孩儿向叶梒的侧面不远处的一棵树旁指了指，叶梒顺着女孩儿指的方向看去。

叶梒很容易地认出，是知秋。温柔的风轻拂着知秋垂在肩的一侧的发，知秋像以前一样用手撩起头发，别到耳后。

两人微笑着，轻轻地招手，像是在心里说了声——“好久不见”。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