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有点闷热。拨开窗户,眼前除了房子还是房子。天空蒙蒙的,不知是雾还是霾。一架飞机,嗡嗡着由远而近,又轰鸣着远去。如同这季节转换,无论我是否愿意,夏天都已远去,秋天悄然而至。
立秋还有二十四个秋老虎,初秋的天儿,还有点热。在这牢笼似的房子里,在这初秋的清晨,我竟突然有了凉意,一种莫名的愁绪。
记忆里的秋初的清晨,可以听到早起觅食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秋风送来一股香气,有即将成熟的板栗的味道,有泥土的味芬芳。远处的山峰影影绰绰,逶迤而去。有时会有雾,似玉带缠腰,或群峰戴帽。
赶上雨天,最好。初秋的雨不会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停后,空气是清新的,山是青翠的。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最妙的是一边出太着阳,一边下着雨。那雨滴带着光芒打在脸上,暖暖的。迎着阳光,看那雨落在田里,落在河里,落在树梢,显现出五颜六色。
鸣叫的蝉早没了踪影;田里的稻子,开始低下沉甸甸的头;颗粒饱满的玉米,在风雨中欢快地舞蹈;雨水顺着核桃树叶嘀嗒嘀嗒,青青的核桃趁机从间隙中露出面孔;柿子树叶有点大,还是挡不住皮已经开始泛黄的柿子的身影;邻家的大黑狗,躺在屋檐下玩着自己的尾巴;大黄牛依旧甩着尾巴,悠闲地在山坡上吃草。
女人们提出针线篓,缝衣服、纳鞋底、扎鞋垫。年轻点的男人们在走廊上、堂屋里抽烟、喝茶,打牌。上点年纪的抽着旱烟,围在一起打上大人。闲不住的拿出麻绳搓着、拿出高粱杆扎扫帚,刷子。
他们中没有人在意那雨下得多大,下得多久。连这雨似乎也是在赶丰收的趟儿,免得到深秋时招人烦。
待到中秋,成群的麻雀在已经收割的稻田里,在晒谷场上,叽叽喳喳地跳跃着,欢呼着。玉米杆倚着树堆成了小山样,地里还有等待收割的黄豆,间或有象罗汉一样躺在那里的黄色老南瓜。
人们在道场里忙着打晒稻谷,玉米。孩子们在追逐着,嘻闹。大人们这个时候才没有精力管他们呢。黑狗也在场子上窜来窜去,老黄牛被积极的主人套上绳索。一头小牛犊正踩着那片翻开来的黑色泥土,跟在它身后一趟又一趟。
当人们在犁过的地里撒下又一年的希望时,枝头还剩下红彤彤的柿子。老黄牛带着牛犊子,在一片青一片红的山坡晒太阳。
一串串红红的辣椒,一排排黄黄的玉米挂满小院的门楼。枣、板栗早已晒干封存起来了。大黑狗趴在地上,守卫着竹席、簸萁里晒着的去了青皮的核桃。院子里,堂屋里,大人们阵阵笑声中,混杂着孩子们的哭闹、嘻笑。
这些都是记忆深处的。如今故乡的秋天,看不到那挂着的一排排黄澄澄的玉米、一串串红通通的辣椒了。也不见了一座座小山似的玉米杆,谷草堆。也很少能见到黄牛了。
晒谷的道场早盖起了楼房,广场上播放着音乐,麻将馆里传出阵阵笑声。孩子们待在空调房里,看着光头强,玩着智能手机。
故乡变了。故乡的人变了。只有那山上的树叶依旧一茬青,一茬红,又一茬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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