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的结伴广告
继续发布结伴信息,微信:rufus_wong。欧洲之行后有两个计划:非洲、南美。
非洲:打算去大草原看动物,目前初步臆想的路线是从北非,经过几片著名草原,到达南非与中国通航的城市,结束行程飞回国内。
行程还没有详细计划,欢迎有兴趣或者有相关经验的同伴一起探讨、制订行程,共同出行。
本人会外语、能负重、自我感觉还算靠谱,是个合格的小伙伴,嗯……
写在前面
从尼泊尔回来后,我要去冰岛。之前没有旅行经历,我能想到最遥远的目的地就是冰岛。我最开始的打算是,从冰岛顺便去其他北欧国瞧瞧。申请30天申根签证,使馆竟给了90天,于是计划又有变化。我在地图上画了几笔,把路程终点定在了欧洲大陆最西侧的伊比利亚——看着地图上的欧洲大陆,想起年轻时弹吉他的时间,格拉纳达像是个绝佳的旅程终点。一路上有力气就开车,累了就飞机火车,腻了就靠两条腿,兴至而起,兴尽而息,走走停停居然最终踏上了伊比利亚半岛。在离开里斯本的飞机上,看着几千米下广阔大地上弯弯直直的路程,有恍惚之感,于是留下这些记录,自己的吉光片羽,算作怀念。
到达
不知道多年之后还能不能记得这第一次飞过大半个地球的感觉,15个小时的飞行,一定对大脑施加了某种作用,让我在飞机下降中的一片眩晕中醒来,想了不短的时间才记起身在何处,“距离、海拔、高度”这些真实世界中的客观概念变得模糊。之前确实有人教过我怎么时空旅行,跳到中世纪的秘诀是----忘掉所有过去所有知识、常识,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沉浸在本身身处中世纪这个事实中;也如演技派在表演时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忘掉过去,忘掉想忘掉的事情,甚至忘掉想忘掉这个动作本身。我现在已经想不起为何来这个无边海水上的孤岛----我开始入戏了,这真让人开心。
我第一眼看到这篇大陆上的景象是北大西洋冰冷的海岸线,北海的云出奇地低。在几百米的高空向下瞧,山和海依然掩盖在浓云之下,云在狂风里面翻滚,一直连绵到远处的海平面,偶尔有冰冷的海水和荒凉大地从云中缝隙闪过。飞机和我都在急于找到能确定位置的人类痕迹,在单调的贫瘠大陆的尽头,我们找到了一条细细的灰线,不像自然之物,料想那是机场的公路,于是飞机转了个急弯,向下俯冲。
我居然到了冰岛!
穿过兴高采烈的游客队伍,迈过大门,外面就是冰岛,天空下一片白茫茫。雷克雅未克据说是“白色的烟雾”的意思,我们之前有对此有争论,第一个命名此地的人可能说的是“在荒凉大陆上终于有了人烟,真好”,也可能说的是,“这鬼地方出来浓雾什么都没有”。争论告一段路,结论显然是后者,我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对眼前的奇异景象做出反应,不知该发出什么样的感叹,接机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她应该知道游客初来冰岛那种湿哒哒的不知所措,对我们异常热情:“去泡温泉吧,暖和暖和,好好睡一觉,明天天气预报有太阳!”。
蓝湖,就在机场不远处,这是一个人造景观,却成了此地知名度最高的去处。冰岛全部使用清洁能源:风、地热、水,蓝湖的水是地热站的副产品,溶解物的沉积让它在阳光下显出湛蓝的颜色,因此得名。我们和飞机上其他三四个人赶到时已经晚上11点,他们正要关门。能见度很低,巨大的烟囱交错排开,正在向空中释放水汽的蘑菇云。水里空无一人,头上乌云翻滚,偶尔有黑色的鸟飞过。方圆几千米只有丝丝声,那是水汽升空和湖水流淌的声音。几个人泡在水里,都没有话说,只是不停叹息,人和空气都变成了幽蓝的颜色。
这次的午夜温泉奠定了我们日后行程的基调----直到离开冰岛,我们都没有见到几个小时的太阳。
金色圆圈里面的地球疤痕
睁开眼睛,我们已经错过了早饭的时间。我决定去镇子里跑个步。打开门一阵哆嗦,季节在这里失去了常规尺寸,白天有25个小时,却没有阳光。遍地都是植物,满眼又都是寡淡荒凉。叶子末端冰凉的露水不停滴到脖子里,走到哪里也逃不掉湿哒哒的水汽。这里的人们为了躲着压抑的空气,中午也不出门。混凝土和柏油路也给不了人安全感,在路上走久了,会害怕人像水蒸气凭空散开,凝在树叶上,从叶尖滴下,又滴到自己的脖颈里。为了把湿冷挡在外面,我们去取订好的车。
在雷克雅未克的市中心有条内河,在内河畔明显处立着一座不锈钢雕像,名字叫做“sun voyager ”。同行伙伴的攻略中称之为“太阳航海者”,那手册中说它表现的是,第一艘维京船漂洋过海来到冰岛定居的情景,它的抽象形态描绘了维京船的骨架,而船上立着五个抽象的维京人是第一批移民。想想吧,那个时候天地伊始,很多领域还是未知,这几个维京人乘着小舟跨过茫茫大洋的景象,多么让人神往。事实上,这是人们的想当然,而真实的故事,更让人心驰神往----因为这艘船赞颂的不是别的,而是关于梦想和探索,它歌唱的是一群单纯为了探索未知而出发的旅行者。
这群几百年前的旅行者这样描述自己的征程:
“听闻遥远西方有个绝美的地方,于是我们集合,整理,准备,前行,
向着西方的落日,正如当年迎着朝阳向东的行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追赶太阳;
我们走路、我们骑马、我们驾船航行。
丰富了经历,坚固了决心,
我们将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保存。
穿过松林、山川,江河湖海,我们在海边建造大船,继续追赶太阳的行程……”
这些单纯的探索者,追赶太阳的人,让我想起了夸父。今天我也来到他们脚下,荣幸万分。
(图 追赶太阳的人)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将逆时针绕着岛环行一圈,不出意外,会在半个月后回到同一个地点。车是一辆两门的小铃木,一个月之前在网上订好,铃木小巧玲珑像吉娃娃,在稍大一点的风中会左右摇摆上下蹦跳。在车行的suzanne手里接过钥匙,我踩油门冲向风雨里的砂石路,化身“追太阳的人”,驾着简陋的船冲向一无所知的海洋,竟有热血沸腾之感,身体也不那么冷了。可见半个小时后,我回到suzanne这里的时候有多么沮丧,我换了一台停车场里能找到的最大的四驱suv,suzanne满脸都是善意的理解。
逆时针环岛有诸多优点,一是冰岛交通是右侧通行,逆时针路线紧贴海岸线一侧,能看到很多否则看不见的景象;另外,游客人数逆时针方向缩减,不会让人有一步迈进荒凉狂野中的不适感。
我的第一个停靠点叫做黄金圈,游客趋之若鹜的地方。“黄金”这个名字来源于巨大无比的黄金瀑布,里面同时还有火山、冰岛第二大的淡水湖、我在冰岛的第一个瀑布、欧亚大陆和美洲大陆的分离的裂缝,还有 一个叫做辛格维利尔的国家公园。它是一个地址景观又是冰岛的古老议会遗迹,一块代表法律与公正的石头----十多个世纪之前的冰岛人联邦在这里议事,制订并行使法律,这个遗迹是中古时期社会演化的一个样本。那个时候民智初开,很多概念很多事物没有名字,提及时还需要用手指指点点。文学家还是游吟诗人,化学家还是炼金术师,冰岛联邦已经有意识追求民主意识,十多个世纪前的冰岛维京人会在寒风中围聚在此,背靠一面黑色峭壁,讨论并制订法律,然后选出一位众望所归的律法发言人。他将站上一块看上去很平常的石头,对整片大陆高声宣唱。法律在民间靠口口相诵,官方版本会纪录在一种叫做Saga的文本中,同样被纪录的还有魔法与精灵。
把遗迹包围起来的是各式地质奇观,到处都是嶙峋的石块,石壁上能看到沉积的层次和中世纪武士的脸。
冰岛做为一个岛屿,很年轻,北美和欧亚板块在这里碰在一起,又彼此分离,把土地扯出一条裂痕,岩浆从这里喷出,遇冷凝固,隆起升出北冰洋的海面。几百万年后,一千多年前有维京人越过北大西洋从斯堪的纳维亚迁徙到此,繁衍生息,度过了之后的一千多年。两块大陆板块分离的地方现在是一条地缝,从脚下蜿蜒到很远的雪山,看不到头,黑黝黝像条疤。地缝最近的地方能一步越过,这是跨越两个大陆最高效的一座“大陆桥”。左边一侧有阿波罗、拿破仑和世界大战,右边有原子弹和可口可乐。现在两块大陆依然在彼此分离,200年之后,裂缝将没有人类能一步越过。
~图 间歇泉,是间断喷出地面的泉涌,其中最大的一个叫做Geysir,后来进入英语词汇,成为间歇泉的学名。大概原理是熔岩的高温蒸发地表水,水汽沿裂缝上升到地表,降温凝结。被地下压力压出水面。
~图
黄金瀑布,我的经验中最宏大的瀑布,宽大概3公里,落差百十米。瀑布分为上下两层,截面呈倒三角行,越到下面越窄。瀑布铭牌详细介绍了它的近代史----瀑布所在的土地主人在上世界七十年代将其赠与冰岛政府作为自然保护区。后冰岛计划在此修建水坝,这个家族不想瀑布遭受破坏,坚持奔走抗议,迫使政府撤销改造计划。在游客中心附近还有这个女主人的头像。黄金瀑布的“黄金”二字据说来自阳光照射下,彩虹显出的金光。
(图 Kerið 火山湖, 之后将会碰见的无数火山湖中的一个)
冰岛的苔原、植被和冰川
北欧神话中,冰火大陆的碰撞融合诞生了神与众生,天地万物。冰岛的地貌真适合作为北欧神话的诞生地。欧亚大陆和美洲大陆碰撞分离,撕裂大地,放出了地底的火。岩浆遇冷凝固升出水面,形成了这片大陆。冰岛在地球的岛屿里太年轻,自冰火中诞生后没有足够的土壤沉积,岩浆石和火山灰上只能长出苔藓。连绵四分之一面积的冰岛土地,被生死往复的苔藓覆盖,它们是这里最早的原住民。冰岛苔藓现在几十厘米的厚度,是过去几千年的积累,它们和这里少有的几种动物一样,在冰岛人的保护之下。他们告诉我,一千年前的人们学会用苔藓制作面食和药材,
苔藓帮助冰岛的人们度过了食物匮乏的维京时代,它们有来自冰与火的古老力量。它们是土里的盐,是陆上的珊瑚。
冰岛苔藓的寿命并不只有一季,春暖花开是它们绿得最浓,但这种绿色很短暂,秋季转为棕色,雪来的的时候变为灰色或黑色。冰岛上空俯瞰这片大陆,只有莽莽苍苍的黄绿色和黑白色,再没有别的东西,这种景象从世界新生伊始再没有变过,仿佛在熙熙攘攘的客观世界之外,被时间忘掉。
冰岛真的不似这个世上任何地方。
(图 水也滋润不了荒原)
从瀑布出来继续环岛,车子扎进了笼罩整个东南岛的积雨云,之后的几百公里都是走在粘稠的湿冷中。在上飞机之前我弄了一个检查表,标注了所有我想当然要来看的东西,冰川是比较靠前的一项。
几十公里外就能看到远处千米之高的冰盖,真正走到冰舌脚下却在几个小时之后,在无数次寻找行车道路失败后,我们把车丢在路边,步行前往。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就能清楚听出冰层吱嘎的移动声和冰化为水的汩汩声,这声音没有瀑布入水的震撼,却能传得更远。冰川湖黑压压一片,这死而复生的水还过于凌冽,什么都滋养不了,水边寸草不生。这水将要从我身边流过,一路跑到北冰洋,开始它自己的新的生命周期,不出意外,眼前这块冰里的某一部分会在几十年后地回到这片冰山之上,周而复始,另一些完成同样的回归可能需要几万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是它们从鸿蒙初开时就学会的行动,一直到这个时刻,一点也没有变化。时间这个概念在这里急速凝固,变成能听到的东西。在水边愣了很长时间,竟然有狂喜之感,这是一种不能说的福至心灵----人脑对众劫回归同时有疑惑和理解的渴望,在真正的反复面前,人反而不知所措了。
(图 从此诞生了一项新的运动,我们在冰川下比试了打水漂和投掷石块,我分别得了亚军和冠军。)
车停在主路,在黑色的平原向海边走一个小时,会找到那架著名的飞机残骸。黑色沙滩和北大西洋之间单调荒凉,几十亿年才有了这一个人类的痕迹。这是上个世纪在这里迫降的美国战机,无法拖走,留在这里还给土地。这里面没有什么夹着丝毫惨烈和狡诈的故事,美国始终是冰岛的防务国,直到10年前还有军事基地。去往坠机地点原本没有路,是人走出来的一条痕迹,两侧是没有边际的黑色沙滩,行走一个小时后的眼前所见于出发时没有差别,好像在原地踏步,唯一带给人距离感的是每秒几十米的狂风,飞机只缺马达的声音就能在狂风里翱翔。又冷又烈的横风把身体分为完全对称的左右两半,一半湿得发黑。路上碰到的荷兰人托马斯,患有严重的焦虑症,在前往海边的路上一直在嘟囔,他纠结的问题只有一个,让他错过了风景----“Rufus,我的衣服只湿了左边一半,你说我今天晚上换还是不换新衣服?”。后来返程路上更强的风把他从纠结中解救出来。
(图 飞机残骸Wrecked DC-3 Plane on Sólheimasandur (坐标63.459523,-19.364618))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