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空在外闯荡十年,一无是处。然而就在他最低落的时候,他撞上了一段怪事。
那是一个晚上,李天空打完一份零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路过公交站的时候,看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女人躺着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一个断了双腿的乞丐,趴在她的旁边,拿手捏着她的乳头。
不堪入目,李天空心里怒骂不止,身体却一动不动地杵在地上。断腿乞丐的行为着实让他不齿,但血气方刚的他,何尝不想和那个乞丐一般恬不知耻地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呢?
看着乞丐在女人身上肆意揉捏,李天空喉咙里着了火一般迫使他不断吞咽唾沫,终于等到断腿乞丐扯开女人的短裤,撕破女人粉红色内裤漏出一撮黑漆漆阴毛时,他喊了一声,“住手。”
断腿乞丐停住手,回头打量了一番李天空,李天空个高腿长,长期体力劳动使他变得粗壮有力,短腿乞丐自知不是对手,扫下兴来,臭骂一句:“便宜了狗了。”
李天空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脚都有些麻木,他走到女人身边,踢了断腿乞丐一脚后,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怒视着乞丐双手拄地像蛤蟆一样跳开的身影,内心起伏不定。
他背对着女人坐下身来,脑子里却时不时地晃出各种理由指导李天空扭头瞥一眼女人。
女人长得不坏,圆脸,大眼,厚嘴唇,眼角一颗痣,满当当的胸脯,肥溜溜的大腿,穿着一双黑色露趾凉鞋。
李天空把一整个女人看完,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他陪了女人一晚上,看了女人一晚上,想了女人一晚上,他有几次想转过身,叫醒女人,却没有一次想过要离开女人,他希望女人一直睡下去,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靠着她,一辈子,也值。
天微微转亮的时候,女人醒了,看到李天空,女人没有惊讶,掀开李天空的衣服,漏出自己裸露的乳房,女人仍旧没有惊讶,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有水吗?”
李天空憋红了脸,说:“不是我干的。”
女人仍说:“有水吗?”
李天空把女人带回自己的家,那是夹在楼房之中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泥坯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床被子,一把暖壶,一个热得快,一个塑料盆子,一双破鞋。
李天空走到暖壶旁边拿起暖壶,女人坐到床沿上。
李天空拧开水龙头,把暖壶灌满水,然后放进热得快,插上电源,水开始围绕着热得快渐渐发热的双腿活跃起来,发出阵阵欢快的叫声,李天空直愣愣地瞅着热得快,不做声,女人空洞的眼神里漆黑一片。
终于,沸腾的水揉搓着热得快的双腿,逼出热得快喉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
李天空拔下电源,拿出热得快,把水倒进暖壶盖子里,递给女人,女人接过水,“吸溜吸溜”喝了个干净。
喝完水,女人站起身,把暖壶剩余的水倒进塑料盆里,又兑了些凉水后,当着李天空的面,脱光了自己。
李天空面红耳赤,眼球骨碌碌滚来滚去,慌不择路,可无论李天空怎么躲,女人下体那丛黑漆漆的毛发还是钻进了他的眼里,他的脑子里,以至于屋顶上墙皮上床上被子上地板上都冒出了黑漆漆的阴毛,它们像万千只手,死死地缠住李天空,使得他透不过气来,只得死心塌地地欢欣鼓舞地认命了。
女人把一捧捧水淋在自己身上,直到盆子里再也撩不起一滴水。
女人走到李天空面前,说:“我把过去洗掉了,现在我叫袁圆,你有什么想干的就干吧。”
李天空觉得现在干有点乘人之危,于是拿被子裹住袁圆,把袁圆抱到了床上后,转身出了屋。
关上门后,李天空后悔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拒绝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
李天空蹲在门口,干巴巴地抽起烟来,抽了一会儿,太阳爬上山墙,给了李天空一道灼热的白光,李天空好像坚定了什么似的,立起身迈步走开。
过几条街,在几棵槐树下,摆了一个油条摊,李天空买了两斤油条,两包豆浆,走出去几步又回身买了一个茶叶蛋。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李天空看不到一丝污垢,他心里明亮了很多。
总算有了一个离开这个地方回老家的理由,李天空盘算起家里的几亩地,还有一所老房子,想到房子里坐着的袁圆的模样,李天空笑出声来。
转眼,回到了家,房门紧闭,李天空轻叩两声,无人回应,袁圆应该是睡着了,李天空在门口转着圈,他脑袋里铺开一个袁圆的身体,眼睛,鼻子,嘴巴,脖颈,乳房,肚脐,阴毛,大腿,脚趾,每一处细节都在李天空脑子里描画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清晰的了。
李天空仰头看着天,天空映着他的脸,脸上浮着一层笑,笑里站着一个人。
李天空手里的豆浆渐渐凉了下来,他认为自己应该进屋了,于是他推开了屋门。
门开了,床横在正面,被子叠放整齐摆在床尾,暖壶在,热得快在,塑料盆在,一双破鞋横倒竖歪地散在床边,一切和袁圆没来过一样。
一切像是做梦一样,哪段是真哪段是假,也分不明白了。
李天空泄下气来,感觉很累,于是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油条,还有那个茶叶蛋,他觉得自己很好笑。
他拿出油条,拼命往嘴里塞油条,一连塞了两根,塞到腮帮子鼓得生疼,疼得两眼直冒眼泪,他留不下一个女人,他不可能留得下一个女人。
风从门缝钻进屋里,把地上残存的一层水,吹干了,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忽然,李天空听见一团聒噪,就摇摆着身子走了出去。
原来是断腿的乞丐故弄玄虚地吹起了唢呐,唢呐声妖冶谄媚,惹得人们笑声不断。
见人群圈足,断腿乞丐从嘴里抽出唢呐,一拍大腿,开始捏着唢呐像啃甘蔗一样啃起来,那模样仿佛一头疯牛,歪着嘴,留着涎水,急而无序地大口咀嚼。
不多久,他就把整个唢呐吃进了嘴里,人们来不及惊叹,只见断腿乞丐长吸一口气,吹出了一个泡泡,泡泡越吹越大,大得包住了他自己,随后把一众人都包住了,李天空和众人一开始觉得稀罕,纷纷鼓掌喝彩,然而泡泡久久不破。
李天空靠在泡泡边缘,他拿指头戳了一下泡泡,以为泡泡“啪”一下破掉,然而指头戳疼了,泡泡都没有破,他心里一急,说:“怎么出不去?”
一说出口,就有人附和他,于是众人骚乱起来,纷纷想爬出泡泡,可泡泡似牛皮一样坚韧,任凭蹬踹撕扯都安然无恙,毫无破绽。
泡泡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骚热,有的人破口大骂,有的人开始大哭,哭出泪水的人立马如蜡烛一般融化了,整个身体随着泪水化作一滩水,沾到旁边人的身体上,旁边的人被沾到水也开始融化,哭喊声更大了。
不管怎么蹦跳怎么躲闪都无法逃出,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化成了脓水,只剩下断腿乞丐和李天空。
李天空吓得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脓水已经淹到他的大腿,他看着脓水里漂荡着还没有来得及化掉的眼球牙齿手脚等等,肠胃火烧火燎的疼痛翻滚,他捂着嘴一阵阵的作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然而断腿乞丐却极其享受地游弋在脓水之上,他咧开嘴对着李天空大笑,他边笑边扑腾着两条胳膊,扑腾起的脓水溅到李天空的脸上,李天空本来泡在脓水里身体没有发生变化,让他心存侥幸,此刻却被溅过来的脓水,吞噬掉了脸皮,他感到脸皮凉丝丝的,一块块滑落,他再也受不了这般折磨,索性朝断腿乞丐大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断腿乞丐游到他身边,扒着他的肩膀,喊:“女人呢,那个女人呢?”
李天空摇头,使劲地摇头,说:“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恍惚间,李天空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断腿乞丐肮脏丑陋的嘴脸,断腿乞丐挤着眼睛正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晃着他,硕大的鼻涕泡挂在他草莓一般的酒糟鼻子上,涎水稀里哗啦地淌在他的脸上。
“傻逼,那个女人走了,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断腿乞丐朝他恶狠狠地说:“早知道你他妈是个软蛋,我才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妈的,多好的机会,你个傻逼。”断腿乞丐看着李天空翻身想揍他,双手拄地蛤蟆一般跳开,边跳边骂,“软蛋,傻逼,怂货……”
李天空看着断腿乞丐走远,才收回心发现自己就躺在那个醉酒女人躺过的地方,原本盖在女人身上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太阳刚露出半边脸,红彤彤的好像那女人醉红的脸。
李天空笑了,袁圆,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李天空记不起来了。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