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的市坊很热闹,天气回暖许多人出来走动。贺晚书今日穿了一身云锦制的水红色衣裙,裙角秀着层层花瓣,行走间可见花瓣起伏飞舞,衬着她白皙的皮肤,无需更多修饰便光彩照人。她盈盈笑着:“哥哥今天怎么想着要带我上街?”
贺万钦手持一把折扇,没带任何侍从来到市坊。他本就容貌生的极好,兄妹俩在街上倒是很吸引人。他眨眨眼,很神秘的样子:“我们去取一样东西。”
贺晚书一愣,取什么东西需要他亲自去的?贺万钦还是笑笑不说话。他要怎么告诉她是一份请期礼。
是卢成远丢的那颗南珠。
南珠稀有,只有皇宫每年有一定数量的进贡。卢家不知从哪得来那一颗南珠,个头大且圆润明亮,用来作请期礼再好不过。临行前,卢成远妥善地用檀香盒装了,带在身边。
哪知道刚进沧州城,就丢了。这一丢惊出一身汗来。他慌不择路找到州府,派人暗地里寻那颗南珠。不敢大张旗鼓怕让梁王知道。男方派来的人弄丢了礼品,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谁知几天过去一无所获,他只好依幕僚所言,拎一罐私藏酒,上了贺仙居。贺仙居的银蕊姑娘笑着收了那坛子酒,让卢成远回去静候佳音。贺万钦知道,银蕊的眼光不低,她能看中的必定是好酒。
如此一来,他为了那坛子酒,也得去城西走一走,拿回那颗南珠了。

贺晚书拿着随手买的冰糖葫芦,抬头望着他的脸:“哥哥,你这几年为何不回家?你一点都不想我,不想母妃和父王吗?”
贺万钦看着她,伸手打理她额前的刘海。几年不见,她已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明艳。贺家小丫头本就容貌出众,如今看来,怕是没有人会不动心。
贺晚书见他没说话,以为他默认了,气鼓鼓地躲开他的手,一个人先走。贺万钦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当然想。”
“那你怎么不回来?”
他捏捏她的脸,眸色更深,似是在想着什么。转瞬一笑,声音响起:“我回来过几次。有一次看见,你和潘十四置气,一个人在这街上走,他一脸委屈远远跟着。可有错?”
贺晚书红了脸,潘十四脾气最好,自己和他闹别扭的次数用手指可以数的过来。一下子就想起那次的事。还没等争辩,又听见他说:
“还有一次,你一个人乔装溜出府,去街角那家吃汤圆。那天人多,店里没位置,你端着一碗汤圆坐在人家店门口台阶上吃。要是让人家知道,堂堂郡主,这么没仪表……”还没说完,贺晚书就一脸气愤捂住了他的嘴。
贺万钦等着她说话,却见她眼里泛起雾气,放下了手。
那天是冬至,她本来一个人在屋里。实在耐不住,穿了件普通衣物悄悄出了府。在街上晃悠悠地走着,想等到天黑就回去。
鬼使神差的,她停在那家店门口。也许是人多太热闹,也许是香味太浓郁。她想起那一年,自己还扎着两个小丸子头,是哥哥带她去那家汤圆店。汤圆美味,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心下想着,她就要了一碗,坐在台阶上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嬉笑怒骂,想着,什么时候哥哥也会在这些人里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他说他看见了。当时周围那么多人,他也在其中。
她什么也不知道,就好像她被欺骗了一样。
一只手拍拍她的头,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让贺晚书从思绪中醒了醒。“阿书,那时候我还没料理完京城的事务,无法回家。但是还是想看看你。”抬头看见贺万钦那张脸,温柔从眼眸中丝丝溢出,感染了她的心,乱七八糟的心绪烟消云散。“知道啦,哥哥还是最想我。”贺晚书明朗地笑。
我不敢见你,因为我怕离不开。
两人走过市坊,来到城西药铺。贺晚书望着匾额心中疑惑,没出声。她知道哥哥做事情,总有他的理由。贺万钦打开折扇晃晃,不着急进去,只站在门口打量店中,一眼看见那门口柜台处的小伙计,不就是那天和卢成远接触过的蓝衫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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