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阵油墨的清香,我和我的兄弟们被裁剪成一张张同等尺寸大小的方片,然后经过质检阿姨地检验,在剔除掉生病的同伴后,包装成捆,在进入到运钞车的那一刻,我人生的旅程也就正式开始了。
“希望可以做一个云游四海的人。”同伴们发出感叹,“希望不要被遗忘在某个角落,然后被老鼠虫子什么的啃个大窟窿!”同伴的话,引得大家唏嘘声一片。的确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一位大爷因为不懂得把我们放在银行,而是用报纸或者手帕把我们包起来塞进墙缝或者床底的某一个角落,等想到我们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被老鼠啃食得残缺不全了。虽然我们不见得是属于食物的范畴,而老鼠也只是出于生理需要而进行的日常磨牙。
大概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运钞车旅行,我们一部分同伴进入了市中心一家豪华气派的大厦里面,在水晶旋转门上方有一个醒目的“工”字符号,下面还配有四个任性的字母:“ICBC”。
“真好,他们服务的首站就在这么豪华气派的地方,真希望我也能跟着他们进去。”花紫钞羡慕得两眼放光。
“我们都有自己的位置,而且这里也不是我们养老的地方,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不停的流浪。”花棕钞淡淡地说道。
“其实也不一定,假如哪天我被一位收藏家选中,把我放进他的收藏册中,那才是一劳永逸的提前退休了!不用在经历风吹雨打和柴米油盐,干净且舒适。”蓝黑钞一脸陶醉。
“那就要看你想要选择怎样的生活了,是想要铁饭碗还是诗和远方,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花棕钞说道。
讨论仍在进行,大家各执己见,又过了一个小时后,我被解款员带进了市郊一座三层的小楼里,门店是一种祥和的海蓝色,牌匾上面挂着我们老祖的遗像:一枚内方外圆的方孔钱。
忐忑走进了属于我们的小金库,我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轮到我上岗了——在银行的柜台前,一位花镜老人带走了我。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就凉了,很担心大爷会不会用报纸或者手帕什么的把我包起来,然后塞到某一个地方,等到若干年后才想起,那时的我还没有出阁或许就已经沦落为鼠兄的磨牙利器了,然后回归工厂,只能等待被搅碎的命运。
“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同行的花绿钞安慰我,“听说过集群效应吗?我们的数额不在少数,况且有大红钞为我们坐镇,我们不会被遗忘的。”
听到花绿钞的安慰后,我安心不少,可能就是我太杞人忧天了。
跟着大爷一路来到他家,我们进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小院中,房子基本上是木质的榫卯结构,散发着着浓浓的古典气息。几乎大半个院子都被葡萄藤所覆盖,在葡萄藤下的木质地板上,一张方木小桌上放着一壶茶、一台老式收音机与几张报纸。大爷回屋把一沓大红钞与花绿钞放进抽屉后,转身带着我走出了家门。
“看来我们要易主了,人生的首站旅程虽不见得多么华丽,但也算有了一个朴实的开始,我们存在的意义就在这不断易主的过程里。”花紫钞感叹道。
人生的第二个主人是一位卖鱼的大叔,当他用湿漉漉的、散发着鱼腥气息的右手接过我时,说实话,我内心的不情愿可见一斑,但是看到大爷心满意足地提着他挑选的鱼离开时,内心的不满瞬间渐渐消失,我不能保证每个主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干净也好,污秽也罢,我们存在的意义已被证实。
卖鱼大叔笑呵呵地把我们放在一个铁皮盒子里,盒子已经有了不少其他的小伙伴,但是看到几乎所有的同伴们都灰头土脸时,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大家都是同样的境遇,我们一起组成卖鱼大叔的个人财富。
本以为我会在这个铁盒子里呆上几天,可很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趁卖鱼大叔不注意时,抓起我就偷偷地塞进自己的荷包,“这个熊孩子。”我不满地大声斥责,但无济于事,只能被动接受让他成为我的下一任小主。
小孩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样子,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沾满灰尘,头发约摸二寸,乱糟糟的,像一个喜鹊窝。他应该是卖鱼大叔的儿子,因为我听到他喊了一句:“爸爸,我要去商店买铅笔。”
此刻卖鱼大叔正给一条大黑鱼剖腹,听到儿子的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买完快点回来,不要到处跑。”
在菜市场相隔一条街的对面有一家文具商店,小男孩轻车熟路,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来这购物了。按照以往,小男孩会在市场的大门口右拐,然后走上二十来米的行人辅道,从十字路口的人行道横穿过去,文具店就在人行道的尽头。可今天他在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十字路口的西北、靠近公厕的墙边上,他看到了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衣衫缕褴褛、蓬头垢面地坐在墙根。他的脚边放着几个脏兮兮的编织袋,里面鼓鼓的,看不清装的是什么东西。小男孩看到此刻的他眼神呆滞,嘴巴机械地在咀嚼手里一块干巴巴、黑兮兮的馒头。
这番情景,小男孩或许以前见过,在这个诺大的城市中,总有些不幸的人,卑微的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在以前,小男孩或许只是简单的瞅一眼便离开了,但这一次,他停在了流浪汉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流浪汉,此刻的他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或许是流浪汉这种异于常人的处境在他尚未成熟的心灵上留下了不解的印痕,人们不应该都过着有工作、有食物、有家人的日子吗?
流浪汉抬头看了一眼小男孩,片刻的木讷之后,皲裂的嘴唇瞬间舒展开来,露出两排深黄的牙齿。
约摸三两分钟后,小男孩长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把手伸进兜里,紧紧地攥着我,然后弯腰把我放在了流浪汉的脚边。
看到这一幕,流浪汉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浑浊的瞳孔里光彩毕现,一抹感动或是久违的受宠若惊浮上脸庞,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腼腆,这神情和对面的小男孩如出一辙,俩人共同上演了这个城市小小的温暖角落。
小男孩走后,流浪汉拿起我,把我贴在脸上磨蹭了很久,然后把我小心仔细对折好,放进了他的衣兜里。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被人需要,虽然我的新主人是一个流浪汉。不过,此刻的我却希望他赶紧把我花出去,究其原因,倒不是我嫌贫爱富,是因为我希望他能用我换回一些干净的饭菜,哪怕只是简单的馒头与咸菜,我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新主人带着我走遍了城市大街小巷,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群,偶尔,会有路人丢给他一块面包或是一瓶水,但大多数的时候,他会扒拉街角的垃圾箱,运气好的时候,他可能会发现被吃掉一半的外卖,以及扔掉的已经过期的面包。但这种情况是极少数的,每当我听到新主人肚子饿的“咕咕”叫时,他总会拍拍兜里的我,然后继续去翻转下一个垃圾箱。
跟着新主人已三月有余,当初那个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我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我灰尘满面,饱经沧桑,和其他流浪了很久的小伙伴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的身体上多了三道深深的折痕,但也正是三道折痕,我才能保持得如此平整。
三月之后的某一天傍晚,新主人寻了一天的垃圾箱,除了找到一块已经发霉的馒头外,再无可吃的食物,现在的他已经饥肠辘辘,两眼发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几乎滴米未进。有几次,他把手伸进衣兜,拿出我看了好大一会,之后深吸一口气,又把我放了回去。
从没想到我的下一任主人是来的如此突然。当翌日的一个中午,流浪汉再次掏出我时,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看到我后把我一下夺过去,迄今为止,我听到了最可恶的一句话:你这个臭乞丐要钱有什么用?
失去我的流浪汉发疯似的向他们扑去,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很快,流浪汉便鼻青脸肿的被打趴在地,我看到此时他眼里的光彩在一点点的消失,不多时浑浊重新铺满了眼睛。
几个小青年嘲讽着、咒骂着趴在地上的流浪汉,当他们完全解气感到无趣时,便嘻嘻哈哈地走了。临走前,其中一个红头发转过身,扔下他手里的半块面包说了一句:“就当卖给你了!”
对于这任主人,我感到可耻,毕竟他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了我。同时,我也希望他赶紧把我花出去,因为我不希望呆在这样的人身边,更何况他的手上还充满了呛鼻的烟味。
希望很快成为了现实,当他们路过一家小卖铺时,拿我换了一盒烟。
小卖铺的主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她接过小混混们手里的钱,在递给他们烟后,便把我放进她身旁的抽屉里。
总算来到了一个正常点的地方,我长舒一口气,但此刻我又想起趴在地上的流浪汉,感到一阵难过,在最后的时刻我并没有帮到他。
奶奶的生活很简单,小卖铺的生意也不算太忙,每天也就四五个客人左右,在她的抽屉里呆了差不多两天后,我又迎来下一个我极不愿意跟随的“主人”。
这天中午,小卖铺来了一位带着口罩的年轻人,他拿出一张大红钞买了一盒烟与一瓶汽水,按照价格奶奶要找他九十元,一张花绿钞,一张花棕钞,还有两张蓝黑钞,其中一张就是我。
当奶奶把那张大红钞放进抽屉时,我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那不是我们纸钞特有的油墨香,虽然它很新,但是他的颜色红的不正常,且印花纹路模糊不整齐,也没有凸起,这可能是一张假币!
虽然他带着口罩,但他接过我们的那一刻,我仍能看到他脸上得意洋洋地奸笑。
又是一个人渣!其他的小伙伴们发觉情况后,也纷纷大骂起来。其中,花棕钞更是以自己的力量延缓这场交易的进行,他故意挣脱年轻人的手,飘落到地上,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我们并不能阻止交易的进行。奶奶在接过他的“大红钞”后只是简单看了看便把它放进抽屉里然后找零。
出门后的口罩男哼着小曲,春风得意地走在大街上,纵使我们再愤愤不平也无济于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陌生人不好也不坏。不好,是因为没人了解他;不坏,是因为没人把“恶”写在脸上。
离开小卖铺后,口罩男便摘下了口罩,这下我可看清了他的丑陋面容,真希望有一天,我被赋予了一种超自然的能量,那时我就会带着我所有的小伙伴一起离开他的身边,让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口罩男回到住处,可想而知,他的住所一片狼藉,烟头、数据线,可乐瓶,啤酒罐扔的遍地都是,不过在这里,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后来我才想起,这味道同我的前前前主人如出一辙。
进门后,他伸伸懒腰,打个呵欠,从兜里掏出我们,使劲甩在堆满各种零食的茶几上,然后顺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这一睡不要紧,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他的左脚正好打在一桶未吃完的泡面上,泡面桶歪倒后,黏糊腥臭的汤汁洒了我们一身。然后更奇葩地是,他对这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睁眼瞅了一下后又沉沉睡去。
他睡了三个小时,我和小伙伴们也在面汤中泡了三个小时,这段时间我们简直度日如年,不但要忍受着难闻的气味,还担心浑身湿透的我们一不小心将会被外力给扯断。
口罩男睡醒后,看了一眼歪倒的面桶,波澜不惊地随手抽出一张纸,在我们身上胡乱的擦了擦,就把我们塞进口袋,走出门去。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夜色渐至,城市的道路被汽车和行人填满,口罩男点燃一支烟,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忧郁”地看着远方。此刻的他在想什么?我和小伙伴们莫不关心,现在只希望尽快易主,离开这具肮脏的、颓废的行尸走肉。
这种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口罩男抽完一支烟后,来到一家快餐店,他点了两份菜、一碗粥以及俩馒头,花费十五元,正好把我和另一张蓝黑钞送了出去。当脱离他手的那一刻,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我仍能听到他手心里花棕钞和花绿钞绝望地呐喊!
收银员接过我俩的时候,看了一眼口罩男:“这钱怎么湿了?”口罩男摇摇头没有说话,接过一张找回的花紫钞。
在快餐店的收银柜里呆了一天后,我终于被取出。此刻,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干燥,但是留下了一道道醒目的污痕,如果低头一闻,还是能闻见浓浓的泡面味道。这都拜那个该死的口罩男所赐,另一张蓝黑钞愤愤不平地骂道。
“好在我们终于脱离苦海了,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在遇到这样的人了。”
当餐馆打烊的时候,一个貌似老板娘的人过来收取我们。当它看到我时,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惊动了他的老公:“老公,你看这张钱挺有意思哎,后面几个数字竟然一样!”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拿起我,只看了我一眼,便欣喜若狂地“吧嗒吧嗒”亲了我好几下。
当时,我愣了;老板娘也愣了。
“我们发财了,”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说,看着妻子一脸懵圈,中年男人拿过我说:你看这张钱的冠字号是FA对不对,证明这是首发,而后面这八个六,是钱币中最稀有的尾八同,有着“麒麟号”之称。”中年男人满面红光,越说越兴奋。
“那它能值多少钱?”老板娘的双眼开始放光,像中了彩票一样。
“这个嘛,要依它的品相而定,一般来说,品相越好,它的价值也就越高。不过,看这张钱币皱巴巴地,像是被什么液体泡过,也就六七品的样子,这样它的价值可能会打一些折扣。”中年男人说道。
“啊?”老板娘失望地拿起我,叹了口气。
“不过,先别急,我有办法让钱币恢复如新,人脏了可以洗澡,钱币也一样”。
“是直接拿水洗吗?”老板娘狐疑道。
“到家就知道了。”中年男人神秘一笑。
一路上我是既担心又害怕,竟然要给我洗澡,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怕水的吗?不过我转念又一想,既然他们知道了我的价值,肯定不会盲目毁了我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回到家后,中年男人先是取了一盆温水,轻轻地把我放在盆里浸泡,然后根据折痕深浅,我被泡了一个多小时后,中年男人把我平铺在一块玻璃板上,手搓了一点香皂沫,用柔软的毛刷蘸着香皂沫轻轻地刷去我表面的污渍,在去掉污痕后,洗干净的我被放在两片吸水面巾纸上,然后中年男人拿起熨斗,调到合适的温度,轻轻地按压,等到我八九成干的时候,我被取出来夹在两张铜版纸中间,然后铜版纸又被夹进一本厚厚的大书中,上面压满了重物,至此,我被“洗澡”完毕!
看着一系列的操作,老板娘狐疑地看着老公,“这样真可以吗?”
“瞧好吧,明天你就知道了。”中年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天知道我被洗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刚才那么一泡,感觉自己全身舒缓了许多,“瞧好吧!”我也希望明天如此。
第二天一早,中年男人打开书本,从铜版纸里取出我后,拿着我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准备早餐的妻子炫耀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老板娘欣喜地接过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真的是这样,这看起来和新的没什么差别,那你准备卖给谁呢?”
“你还记得常来我们餐馆吃饭的张总吗?他可是一个狂热的纸币收藏者,这张纸币他肯定会收的。”中年男人对着妻子眨眼一笑。
“那好,我们赶快吃完饭去店里。”老板娘开始忙碌起来。
说实话,对于自己有多大的价值我不得而知,当中年男人把我递给张总时,紧张的不光有他,还有我!
“很稀有的一张纸币啊,首发尾八同,麒麟号,品相看着还行。”张总笑眯眯地看着中年男人,然后话锋一转,小声说道:这钱洗了吧!”
我们三“人”一愣,行家就是行家,一眼就看穿了。”老板娘不好意思一笑。
“说实话,其实水洗币的价值远远低于原票。”张总淡淡地说道。
中年男人不可置否,“我看着表面油腻腻的就用水洗了一下,但我可以保证没用什么化学试剂。”中年男人心虚道。
“那也不属于原票了,”张总微微一笑,“不过,你们实在想出手的话,我可以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再多加20%,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张总定定地看着二人。
“出手吧!我们留着也没用。”老板娘戳了一下老公的胳膊。
中年男人点点头。
“虽然是水洗币,但这是王者级别的冠字号,还是有一定的收藏价值的,这样,按照其面值计算,我给你翻200倍后再提升20%,那就是2400元,你看这样行吗?”
这个价格确实出乎我们“三人”所料,我看到老板娘嬉笑颜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她没想到,这样一张普通的十块钱竟然这么值钱?
“今天这顿饭您放开吃,我们请客,”老板娘豪爽地笑道。
“以后再收到这样类似的纸币还要找我哦!”张总小心翼翼地把我放进他的皮包里。
“那是一定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点点头。
在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价值后,我欣喜若狂,至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遇到各种人渣以及污渍了,正式开启退休生活。高兴之余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终止了流浪!
是铁饭碗还是诗和远方,这是一个问题!但眼下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是张总的选择,而我也只能被动接受。
两天后,张总带着我走进一家装潢古典且雅致的大厦,从入口处,我看到几个烫金大字:视嘉钱币艺术品鉴定中心!
经过里面一系列工作人员以及仪器的鉴定后,我被封装在一个专业的评级纸币保护袋内,里面被填充了惰性气体,这样我就可以无限保存而不惧怕任何的侵蚀了。
看样子,张总与这家艺术品鉴定中心的老板很熟悉。评级过后,他拿着我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评完了,感觉还可以么?”老板笑呵呵地问道。
张总没有说话,他抬手看了一眼保护袋上几个字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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