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感情纠葛曲折不断。
不过我们并没有像凄美的梁祝爱情一样受到人们一致的真心祝福反而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论。
我只是秦淮河画舫之上的风尘女子,虽有个秦淮八艳的噱头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但终究摆脱不了烟花女子的字眼;他却是明末朝堂上最大党派东林党的领袖人物,虞山先生、东涧老人、当代文章伯,名副其实的文学领袖。我二人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不会存在丝毫交集。
柳如是古来才子妇,儿女英雄,遇合甚奇,始终不易。如司马相如之遇文君,如红拂之归李靖,心窃慕之。
【柳如是】
我痴心一片,却始终被世人误会排挤,夫君既然先我而去,我哪还能独活,遂选择投缳自尽来追随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夫君于九泉之下。
大明朝万历后期,已是明末,这时战乱不断,江山风雨飘摇,下有李自成,张献忠掀起滔天的农民起义,上有贪官横行,政治腐败,东林党这个长在大明朝身上的毒瘤已腐蚀了整个天下,腐蚀了整个民族的精气神,纸醉金迷的生活让所谓的贵族陷入了安乐窝,下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比比皆是,最终把整个大明拖入了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后金同样不甘心于偏安一隅,满蒙八旗磨刀霍霍杀向中华大地。无数仁人志士一腔热血,马革裹尸;但也有无数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满蒙八旗我,父亲是不第秀才,母亲经营产业,虽不是权贵巨贾之家,但也活的多姿多彩。自幼粉雕玉琢,聪慧可人。善琴棋,长书画,闻名于街坊邻里之间。可天灾难测,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埋葬了双亲,也埋葬了我幸福的童年。
幼年不幸,举目无亲的我被辗转贩卖,几经转手后被江南名妓归家院的徐佛收养,徐妈妈对我很好,接连请来当时的大儒陈鸿儒,李待问等给我开慧。我也不负所望,不久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也许我这注定漂泊无依,生活刚刚安定,徐妈妈却突然离世,充满希望的人生刚刚起航,就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为了生计,迫于无奈,尚不及豆蔻年华的我被迫逼上章台青楼,卖艺为生,从此沦为风尘女子。由于徐妈妈的教导和自身本就生的娇艳动人,才貌双绝的我年纪轻轻就以名扬四方。无数风流才子为我倾倒,彼此之间大打出手之事时有发生。
年逾花甲的前阁老周学士周道登辞官返乡之际,于章台青楼对貌若桃花,眼若流波的我一见倾心,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决定了我这个弱女子的命运,我被强娶为妾,从此嫁入周家,也算有了个安定之所。
聪慧伶俐的我很得周老夫人喜欢,周道登常抱我与膝上,教我读诗学文,对谈书画,好不自在,却也因此引来其妻妾醋意大发。后周老身体抱恙,我也被其妻妾联手赶出周府,没曾想三度峥嵘岁月后我再次流落昔日红尘居所。
重返青楼的我名气不减反增,“相府下堂妾”的身份不知引来多少风流雅士想一亲芳泽,再加上此时的我也算是才华横溢,江南儒雅花魁的名号也戴在了我的头上。
这时的我心高气傲,自比卓文君、红拂女,势要找到人生良配。
每日来者络绎不绝欲将门槛踏破,我也因傲骨不甘做妾了度残生,只愿嫁给未有妻妾的少年公子。几年间邂逅了几个优秀才子,与李待问,宋征舆等都发生过一段恋情,但碍于这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妓,全都无疾而终。
当时陈子龙负有盛名,被称为江浙才子,年少的我对其也满怀憧憬,后我与其在青楼相遇,他对才貌双绝的我也自是喜欢,我二人不知不觉就坠入爱河。这段感情就像三月的春梅,在微风细雨中远看充满了希望与活力,但是真的摘一颗放在口中便是苦涩难耐。
我们度过了一段清风暖酒,诗情画意甜蜜生活,几年后陈金榜题名,本打算从良的我却被其妻张氏踏上章台大骂一通,一切的美好放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面对我的求助,陈却犹豫了,退缩了,它是名满江南的才子,是大明文官的新贵,怎能娶以风尘女子为妻。世俗和名利压垮了我们的爱情,我与陈从此分道扬镳。
可惜,奈何情深,向来缘浅。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天涯何处无良人,可是却容不下我这流落风尘的苦命女子。
从此我在秦淮河上弹琴奏曲,浅低吟唱,倾慕我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我的心却再也不会悸动。麻木绝望中,我看见了一丝希望,他就是才华横溢,心怀江山的钱谦益,也就是我后来的夫君。
因名妓草衣道人引荐,中途路过杭州的钱谦益与我二人共游西湖,吟诗作曲,微风荡漾中我犹显得清丽脱俗,谈诗论景中更显男儿气概,钱谦益对我惊叹不已,于是现场作诗十六首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熟不知我也是芳心暗许。
西湖一别,我辗转反侧。于是,冒着世人眼光,女扮男装到常熟寻钱谦益,这让其惊喜不已,我亦应他之请,不拘女子之情,住于“半野堂”。我二人经常谈事饮酒,踏雪寻梅,乘舟垂钓,一片琴瑟和鸣之景。携手畅游青山绿水之间,赏奇花异草,寻珍禽走兽,历经苦难的我不禁一颗芳心全都挂在了这不再年轻的大学士身上,以身相许之意,不言而喻。
稍显犹豫后,其以正妻之礼娶我入门,携手踏进婚姻的殿堂。其在西湖畔盖起来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相得甚欢。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却也转瞬即逝。
当金陵城破,我欲投河殉国之际,钱谦益一句“水太凉,不能下”彻底凉了我的心,趁我心神混乱之际,被其所阻,寻死未遂。。我,一介风尘女子都知家国情怀,都犹知亡国之恨,可这位当朝尚书,文官之首竟然苟且偷生。甚至还北上京城为官,我的心,我的爱仿佛直接坠到了西湖冰冷的湖底,我无法接受爱了半生的男人,号称心怀江山的男人如此的软弱无能。
这一次,我未同行,留在西湖,本以为早已脱离了命运坎坷的生涯,不料又再次陷入了新的泥沼。
我和抗清义士有了联系,不断资助他们筹措资金,加入反清复明的大业,可能是我的劝说,也可能是只是做上了虚职,感觉索然无味。半年后钱谦益辞官回家,其子却污蔑我不守妇道,虽其狠狠斥责了儿子,但二人的关系再次产生裂痕。
后钱谦益因文字狱被牵连入狱,我终日奔波,多番施救,想必我的深情感化了上官,两年后钱谦益获释。 此后我们和好如初,归隐田园,琴瑟和鸣,不问世事,自得其乐。还育有一女,同样天资聪颖,粉雕玉琢。
光阴似箭,十几年后,钱谦益去世,时年四十七岁的我也因其乡亲宗族的排挤忧郁神伤,后族人聚众欲夺钱谦益房产家业,我只好投缳自尽吓退来者,保住夫君家业。
此生命运坎坷,几经辗转,若有来生,愿为良家子。
其志操之高洁,其举动之慷慨,其言辞之委婉而激烈,非真爱国者所不能。
【徐天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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