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日更第十七天】
黄丫头所在的乡村人口不多,也就几十户人家。村头以一座矮小的丘陵为界,与隔壁下塘村分开,而村尾则是以一座高大的巨石山为界,与上塘村分开而治,三个小乡村连在一起称为三塘村。
村子里的乡民都是淳朴的庄稼人,他们一生只想着吃饱穿暖、生儿育女之事,稍微有志向些就是想着光耀门楣,家里能出个读书人或仕途当官,还是原来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套思想。不过近来男人们外出下海多了,他们的想法也发生了些改变,手头有点钱就挺逍遥自在,这样家里可以骑上自行车、看上黑白天线电视,羡煞不少乡里人。
黄丫头起初对村子里的人都不大熟悉,随着日子长久大约知道谁住在那家,除非那些整年在外打工的。丫头对村尾家的那个疯女人尤为好奇,因为她经常在深夜里嗷嗷大叫或是唱些奇奇怪怪的歌曲。丫头一个人在二楼睡觉,每每深夜惊醒总会听到那个疯女人在唱歌。深夜的村子极为静谧,时常能听见后山鹧鸪鸟诡异啼鸣,加上这疯女人奇怪歌喉,丫头更是吓得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了。
一日,丫头实在忍受不住了,晨起她偷偷跑出家门,溜到村尾家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全村人都极少谈论这个烦躁的疯女人。
黄丫头假装从村尾路过,她放慢步伐,两只眼睛左右扫视村尾家的那栋土房子,那是用黄土泥砖砌成的瓦房,一扇破烂小窗透露些微光,昨夜高声歌唱的那个疯女人已然安静下来。幼小的丫头也不敢敲门询问,只好灰溜溜回家了,她打算询问奶奶,毕竟这类家里、村里长短之事,奶奶肯定知道不少。早饭后,丫头也不好直接问,而假装害怕:“奶奶,为什么夜里总有一个女人在唱歌,好吓人呀!”
“哦?半夜唱歌,哪有的事,你做恶梦了吧!”丫头奶奶皱了皱眉,先是愣了一下。
“可是我天天晚上都听到清清楚楚!”说罢,丫头哼唱起那女人歌唱的旋律。
“别瞎唱!净晦气!”听丫头哼唱,奶奶甩了甩手。
“那是一个苦命的疯女人!小孩子家家不要理会大人的事,少多嘴八卦!”奶奶依仗大人优势,打压丫头询问的念头。
可孩子的好奇心越是打压、遮掩,她就越想知道、探究个明白。于是,黄丫头开始偷偷打听那个疯女人的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一个大活人疯疯癫癫,夜夜唱着奇奇怪怪歌曲。
原来,这个疯女人是何家的大媳妇。那是何大伯四年前相亲,瞧对眼迎娶回来的。那时的何家大媳妇长得水嫩极了,不仅人长得拔尖那手艺活更是杠杠的,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养蚕挣钱的女人,人人都夸何大伯捡到宝了。好消息接二连三踏进村尾何家大门,不到半年时间何家大媳有喜了,全家人别提多开心,尤其是何家两老更是欣喜,都想着快些迎来第一个小乖孙子。然命运弄人,何家大媳妇生下了个女娃娃,何家俩老得知后竟狠心将幼婴抛弃在水沟里。
产后虚弱的何家大媳妇怎忍住自己心头肉被抛弃,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硬拖着身子去将女婴捞回来,一直护在自己身边,央求着丈夫:“别丢娃,别丢娃,明年我们再生一个男娃就是了!”
何大伯看着哭啼啼的媳妇、孩子,冷眼不爱亲近孙女的二老,他既作为他人儿子,又是小家庭的丈夫、父亲,夹在两者间无比窒息、压抑。
后来,何家二老勉强接受了这个女娃,不过他们一直催促着大儿快些再生个子。本以为命运的抓弄就此肯罢休了。谁知,何家大媳安静的日子没几天,那些上村挨家挨户查户口的人上门了,倒霉的是那天只有何家大媳和未满月的女娃在家。
就这样,产后还未康复的何家大媳、未满月的女婴就被抓起来盘问了。这个审问教育的过程,丫头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肯定很恐怖、痛苦,不然好端端的何家大媳妇不会变成一个疯癫婆子。
听村人说,何家媳妇的女儿在盘问的那些天里死了,随后这个年轻的母亲开始神志不清,那些人只好作休不再审问,放她回去了。自此后,何家大媳妇天天念叨着她的女儿,夜里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总爱哭腔唱着一些莫名的红色歌曲。
这个疯女人的命运令人唏嘘。听说,何家二儿子最近也相上了一个能干的姑娘,且还是养蚕一把手,心灰意冷的何家二老似乎对生活又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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