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

塞壬的歌声，
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指引着毁灭。

听说，你在找我？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调酒师皱着眉头看着吧台前背着书包的小孩，询问道。

听说，你见过塞壬？
小孩怯生生地发问，很明显不太适应酒吧的环境。
能给我讲一下吗？

我没见过。
看着小孩沮丧的模样，调酒师沉默了一下，把吧台的侧门打开，
跟我来，我可以告诉你谁有见过塞壬。

星光洒落在海面上，伴着月光的小船随着浪潮起起落落。
静静坐在沙滩上的老人，一脸深情地望着眼前的海。

爸，他想听塞壬的故事。
调酒师对着老人说。

老人转过头来，看了下小孩，又看了下调酒师，
过来吧。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老人摸了摸小孩的头说。

那时候，
我还很年轻。
总想着要出海去。
所以，就去当了水手。

说是水手呢，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打杂的。
我跟着船上的人打打下手，闲下来的时候看看海。
原想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就行了。
我啊，也就一年一年地从水手变成水手长、三副、二副、最多也就到大副吧，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那件事情发生了。

那天，船上传来美妙的歌声。
然后，船在舵手的操控下，偏移了航线。
其他人都一股脑地挤到甲板上来。

我看见，
远处的礁石上，
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子，
她正在歌唱着，
我从未听过那般让我着迷的歌声。

是塞壬吗？
小孩突然问到。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塞壬是什么。
老人望着远处海，继续述说着。

跑，快跑。
在船上对我还不错的二副，拉着我就往船尾跑。
那是塞壬，这次航行的目标，
你是被选来作为祭品的，
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被牺牲，
我在船尾给你备了条小船，
快点逃吧，
他们反应过来，
你就逃不了了。

那个时候的我，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
只能是听二副的话，乘着小船就跑了。

在小船上，远远地，
我看见他们从船头跑到船尾，对着我的方向在跳脚。
不一会啊，他们又急哄哄地跑去船头。
接着，船就触礁了。
再然后，他们就都被大海吞没了。
而我，在海上漂了几天后，被路过的船给救了过来。

因为这样，我才开始了解到塞壬。
老人说完后，看着小孩，
那你呢？你找见过塞壬的人是要干什么？

我想去找她。
小孩笃定地说，
我想问问她的名字。

名字？
老人有些诧异。

只有从塞壬的歌声中活下来的人，才能知道塞壬的下落。
小孩突然一把抓住老人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到，

塞壬是被囚禁的存在，
她的歌声被众神妒忌的，
她用歌声吸引着水手的到来，
只是为了离开，
离开那锁住她的礁石，
离开那片禁锢的海。

你在说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不解地问到。

这是一个伟大的冒险家的记录，
他对于塞壬的描述是这样子的，
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塞壬的下落。
小孩看着老人，眼里充满着期待。

沉默了片刻。
老人点了点头。

确实，我知道她的下落。

从海上生还之后，我就不做水手了。
我不再向往着大海了，谁知道海中还埋葬着多少的阴谋和尸骨。
我去了城市，做一个小职工，朝九晚五，不时加班。
希望在某天，遇上怦然心动的女人，执子手，与之老。
结婚，生子，度过这一生。

只是，
没想到我又一次听到了那个歌声。
塞壬的歌声。

那歌声，
从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口中发出。

在她不自觉的哼唱中，我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一开始，只以为是海上事件的后遗症。
因为，她的整个生活圈子，人生经历是没有问题的，找不到任何一点不合理的地方。
而我，也已深深爱上了她。

直到，那次我带着她和刚七岁的儿子来到这里。
儿子贪玩，一不小心就溺水了。
我和她，奔过去救孩子的时候，
却见她一点点地在水中消失。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想的没有错。
她，就是塞壬。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老人说着说着，就不禁泪流满面了。

塞壬，为海妖，可一不可二。

小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老人，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受一些。

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小孩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故事书和一支笔，问到。

乐，音乐的乐。
老人说。

哦。
小孩应了声，在故事书上写下了乐字。

应该是，快乐的乐才对。
调酒师走了过来，拍拍老人的肩膀，
爸，妈应该是希望你能够快乐的。

因为，塞壬的歌声是好听的，
好听的歌应该是快乐的才对，
我这样说对吧？
小孩在旁边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