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梨花开

梦里梨花开

梦里的故事，或多或少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在过去或者将来。

      下雪的时候，故事都披上洁白的头纱，隐约可见的唇色像浴火而生的一株海棠花，把自己的热情燃成零下五度的冰晶，闪着透明的光亮。

      外公是在特殊时期跟全村人困在山洞一个多月才存活下来的。

      炸弹在身边爆炸过，子弹从眼前飞过，他喝过自己的尿，吃过观音土。

      妈妈说他有一次洗衣服见外公的衣服上有血有脓，才发现因为干活受伤外公的锁骨都溃烂的见骨了，却一直默默忍受着不做声。

      妈妈当时便哭了，她说，外公能忍，他用他的方式不知道默默的为我们付出了多少，知道的有一些，不知道的更多。

      外公总是说: "活着多好，不要活得太计较，只要对得起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万事想的简单一点。"

      外公喜欢抽黄烟，到现在都是。

      自己刨烟丝，那白纸一卷一卷包好。我总是拿着外公包好的烟丝凑近了闻，香味像外公的故事，沁人心脾。

        外公有专门装烟丝的烟盒，小的时候我喜欢外公把烟盒装的满满的。他的烟斗用习惯了就一直没换过，每次吃完饭外公就会坐着抽会儿，我就喜欢蹲在外公旁边。

        瞪大了眼睛看着外公从烟盒里搓一团烟丝装进孔槽里，划着火柴，边吸一口气一边点着了烟丝，"着了，着了"，每次我都很兴奋，外公看着我笑，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又猛的吹出一口气，通过长长的烟管，将孔槽里快燃尽的烟丝吹出来。每次这个时候便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像一只小猫追赶毛线球，我总追着那团微弱的火光到处跑，外公哈哈大笑，有时还让我指定位置他吐出烟丝追着我跑。

        外婆说，每次只要我在外公总要多抽半个小时的烟斗。

        那几年的时光，如今想起来，快乐的太不真实。

        那时候，有些事虽然每天都做，却仍然充满了好奇心，也依然快乐的没心没肺。

        外公告诉妈妈，女孩子要当公主养，长头发，要穿裙子，吃饭不能吧唧嘴，要给她买娃娃，哭了不能打要哄着。

        妈妈尽力做着，至少在外公怀里，我永远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上了小学，寒暑假开始和家里的表哥们打成一片。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趁着外公出去干活，就把在家跟外婆学女工的我叫出去撒野。

        外婆心软，禁不住表哥们的软磨硬泡，我那时也是乐此不疲。

        翻墙偷橘子，爬树掏鸟窝，烤红薯，砰砰做爆米花，偷偷去山上看野猪，趟河抓鱼……坏小子干过的事儿都跟着表哥们干过。

      他们说以为带着我就是带我见识一下大场面的，顶多是个喊加油热场子的。谁知道，我还成了主力队员，出谋划策，冲锋陷阵。

      最经常玩的游戏就是角色扮演。

      《西游记》，《美少女战士》，《黑猫警长》还有表哥们的大侠梦，自导自演一些英雄出场，杀光所有歹徒，最后成了武林盟主，万人跪拜。

      当然，《美少女战士》是我的梦，那时必须抓到表哥们的小辫子作为条件交换，他们才会配合我出演。

        各式床单当斗篷，这样的床单必须有个条件，必须酷炫，不能太长，布料也必须有要求，不容易皱，这样在我们披着它大战十几个回合后，还原现场时不容易被大人发现。

        记得那个时候最厉害的是，用黑色胶带（那种胶带不记得是干嘛用的，但粘性真的很无敌）做头带，做发型，做配饰。

        那一次我们上演了史上场次最多的表演，疯狂的忘了时间，被家长们逮了个正着。

        因为那卷黑色胶带，我第一次剪了短发，对外公来讲，这无疑是让他最生气的事。

        "孩子要有韧性，跟着男孩子玩玩也好，但模样一定要像个公主，头发留长了不许再剪了。"外公舍不得教训我，便同妈妈讲。

        外婆总是唠叨，外公总是笑着沉默。

        外婆的话我记得的不多，可外公的话我已然都已经牢记。

        十几年前了。

      那年的雪下的更白，积的更厚。

      认真的雪一直在下，走过的脚印却越来越浅。

        最高深的武林秘籍，莫过于，懂得，通过揭开血淋淋的伤疤一路修习功法，越是伤的深，越是懂得透，多少身不由己。

        后来才明白，练的高深，不过是为了保护金钟罩下残留的那点无畏和天真。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故事，或多或少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在过去或者将来。

      梦里下了场大雪，故事就披上了洁白的头纱，隐约可见的唇色像浴火而生的一株海棠花，把自己的热情燃成零下五度的冰晶，闪着透明的光亮。 

        我问老妈，黑豆是怎么长来的啊？

        老妈说: "黄豆是黄皮肤，黑豆也是黄豆，不过就是黑皮肤嘛。"

        我问，那毛豆，怎么毛豆还是绿的呢？怎么又是黄豆呢？

        老妈说，"没长成黄豆的时候就是青豆啊，不就是毛豆嘛。"

        我说: "哦，我知道了，那毛豆长大了就是黄豆，黄豆晒黑了就是黑豆呗。"

        老妈: "哈哈。"

        我说，"哈哈哈哈，老妈你真牛。"

        这也像是一个美梦，历经世事后还能醒着做的美梦。

        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