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那年紫藤花开早(1)

作者: 悠然小筑 | 来源:发表于2018-01-12 23:48 被阅读12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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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紫藤花开早 【原】

    第一部 流萤

      长安街的春,是东风一点点吹绿的。几场濛濛的细雨一过,漫天的鹅黄柳绿里升起绯色的轻霞,若有若无,似浓似淡。姹紫嫣红的娇艳图景里,斜阳芳草的古城成了唐诗竹简里明月梨花不朽的一梦。

      平捷那年十二岁,正是倚槛坐在天井里看流星雨的暮春时节。他记得那天晚上有凉凉的眉月,暮野苍穹里闪着几点如冰的星萤。庭院里没有一点风,亭角的紫藤花枝却无风自动。青森森的藤叶四处摇晃着,小小的单瓣花朵开得忧郁淡紫,昏暗中只有淡淡的剪影轮廓,四下里流离着阴绿的静。

      平捷就站在夜色勾画出来的昏暗轩窗下,一动不动的站着,间或有几片单薄的丁香花凋落在他脚下,不过他一无所觉。

     

      直到小女孩掬云从长廊那边跑来,脚步蹒跚,穿过浓密的花木来找他。一边跑一边还挥舞着稚嫩的手臂,用清亮的嗓音唤他,他这才猛的惊醒过来,摇着手,阻止她继续讲话,一边飞奔过去, 脚不沾地的,拉着她一溜烟奔跑出庄院。一直奔一直奔,直奔到荒郊野外,突突突乱跳的心脏才总算停了下来。

      小小的掬云还以为哥哥在和她玩着游戏,自顾自的跑得开心。

      可是平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在他尚还年幼的心里,其实还无法分辨出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隐隐约约,山鸣海啸,他听见了内心急速跳动发出的恐惧呼声。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仿佛是牙关无法契合的寒颤冰冷。

      “那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仔细想想,你的神情,真的有点可怕呢。”少女斜躺在开满金黄色野花的绿草坡上,手指悠闲的拈着一朵蒲公英,纤细的叶梗上簇生着蓬蓬摇摇的白色花絮。

      风一吹,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羽毛般轻落下来,洒在她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的秀脸上。

      她微微蹙着长眉,秋水似的明眸习惯性的眯起来向着山坡上的蓝天白云,清秀的翡翠绿裙子精致得如镶嵌在绿草黄花上一首半透明的诗。

     

      乐游原上的春天,芬芳如梦。

      平捷的脸阴沉沉的。有着大理石般精致侧面的少年带着些许苦闷的神情,一言不发,紧抿的唇角,优美如雕塑。

      那一年,掬云十五岁,平捷十七岁。

      他们都已经长大。

      平捷自那一晚起,就不停的做着一个梦。梦中,他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廓,奔出庭院,风声疾驰过原野。

      这梦很奇怪,梦里的景致不断的转换着颜色,变幻成各种各样花的形状。他的身体始终悬浮在花瓣伸展开来的中心,感觉自己是不断的沉陷在一个不断上升和下落的漩涡里,浑身轻飘飘的不着力。恍惚中似乎自己的身体也可以象那些花儿一样,随时随地扭曲成另外一种形状。身不由已,无法控制。

      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此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受着那股莫名力量的驱引,用力的向着梦境深处奔跑着。

      最后到达的总是一片暗无天日,深不可测的蔚蓝大海。四周围的天空象盖在大海上一样,散发着妖异的荧光。听不到大海的潮声,死寂无风。平捷自花心中轻轻跳出来,无声的跃入这一大片散发着琉璜火焰般粼粼波光的大海。

      海水溅起的波涛也是无声的。海水空若无依,大团大团的海藻宛如施了魔法的长带一样缠绕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平捷窒息般的仰起头来,看见海面上的奇景。深蓝的天空中出现一弯诡异的残月,有无数暗紫色的花朵在空中四窜飞舞,一朵朵妖魅的紫黑玫瑰跌落到海面上来,焚化成一团团冰蓝的火焰,随着波涛载沉载浮,漂游不定。那冰凉的幽光渐渐熄灭了,眼前仿佛有无数双地狱鬼火般的眼睛,在冷冷的看着他,无声的嘲笑着……

      梦到这里时,平捷觉得自己的心,象飞窜到了悬崖顶上,向着脚底下裂开的看不见底的深渊,无声的跌落……

     

      醒过来时,从窗户的间隔里总是反衬出一点点白亮的天光,四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被褥温暖,额头上却全是细细的冷汗,他用力的擦拭着,心脏在失措的狂跳中又感觉到梦境中的那种寒意,喉头传来一阵失控的痉孪。

      掬云凝注着他的眼。眉峰锁得紧紧的少年,容色仿佛是云笼雾罩的山峰。午后的阳光渐渐淡下来,金黄色的螃蟹爬上她的脸。阴影中,青山如眉,秋水为目,无限曼妙的风姿。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手轻抚上少年的脸,幽幽说道:

        “捷哥哥,为什么长大后,你不如从前快乐了?你忘了么?从前你有什么事,都会跟云儿说的。”

      说着,低低倚向少年怀中。平捷顺势握住她的手,头俯下来,鼻尖抵在她玲珑的秀肩上,苦笑着抱紧了她。他的脸埋在她飘摇下坠的秀发中,无法呼吸似的,发出整个人都象要被苦闷吸进去一样的声音:“哪有什么事?是你自己多心了。儿时的那些小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嗯,”少女腾出一只手来摩裟着他漆黑的头发,抬起头来,展开一个如花璀璨的笑颜:“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把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全都忘了吧。”

      风从远山上的晴空吹来,吹来朦胧轻绿的凉意。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飞舞舒卷,迅急的掠入前方一个斜斜伸展下去的绿色峡谷。若有若无的风声中,一只白鹭振翅飞起,划过一条银色弧线。隐隐约约间可以窥见峡谷底部镜子般反荡着微光的湖泊。

      平捷突然兴致勃勃起来,自深埋的掌心中抬起头,拉起掬云的手道:“云儿,我们去湖边玩。”

     

        两个人手牵着手,迎着风,向着前方的峡谷奔跑。天青云碧,野花飘摇,少女清亮的笑声,珍珠般洒落在草叶尖上,银铃般摇响。

        自小在平府长大的少女,本是寄人篱下的孤儿。然而在姨父姨母的关怀下,却得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比那春日烂漫的春花还要娇艳几分。

      此起彼伏的草丘背后,是一个低下去的水湖,湖水碧绿,春日波澜不惊,翠纹烁金,倒映着湖畔万千芦苇,风摇雾荡,间或杂生着一两株璀璨的野花。

        柔润欲滴的白色花瓣,伸展开来,簇拥着散发着甜蜜香气的金黄花蕊,仿若白衣仙女的舞衣,飘飘艳艳,向着流水春风盈盈点头致意。

      平捷站在湖边花丛中,对着风荡起的一湖鳞光,悠然神往,忽的说道:“云妹妹,若有一天我死了,将我葬在这湖水中。”

      掬云手拈一枝野花,闻言不禁惊嗔道:“乱讲!”平捷哈哈一笑,顺势将她一拉,两人一起倒卧在柔润欲滴的草丘上,笑闹成一团。

      良久,有细碎的马蹄声,自草丘后隐隐传来,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在湖畔草地上的两人头发上泛着清亮的光泽。

      掬云头上戴着野花编织成的花环,像一个娇憨的孩子一般,斜斜伏卧在平捷的腿上,已经睡熟了。平捷手枕着头,听着峡谷上方传来的轻盈马蹄声,脸庞上却掠过一丝冷冷的微笑。

      马蹄声消失了。风声却瑟瑟的响起来,头顶上的白云迅疾的聚拢又移开,倏忽的飘远。身后的芦苇丛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阳光晃动,洒下一片揉蓝的晶空。平捷坐起身来,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白色的衣衫,裹着略显单薄的肩。风吹来,衣襟飘摇。少年的身姿是挺秀的,却并不魁梧,就如同是湖岸边生长的挺拔柳树,满身带着清澈的绿意,一种文雅飘逸的风姿。

        他的面容亦是如此。长而黑的细眉,眼尾稍微显得秀长,瞳眸却是晶莹清亮,如两粒阳光下淬亮的冰珠,透射出一种黑而澄静的光。唯一例外的是他的肤色,是一种柔黄清丽的象牙色,并不如何白暂,却隐隐透出一种野外少年蓬勃生长的健康光泽。

        平捷皱着眉,冷冷的看着他。

        少年牵着马垂手立着。夕阳黄澄澄的斜映在他面颊上,微微透出一丝血色。他侧影的轮廓浸染在晚霞金红的光泽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远处的山峦倒映在晶明的湖水中,一点一点收敛了晚霞的异彩神光。潇潇的绿飘摇在轻柔的晚风里, 似乎可以听见花开和叶落时簌簌的声音,如烟似雾的也辨不清楚。平捷坐在高处,手肘搁在膝盖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听他朗朗的道:

        “天色太晚了,你们跑得又远,害我好找。”

      他看了一眼侧卧在地上的掬云,轻轻的道:“叫醒云妹妹吧,再不回去,义父他们都要担心了。”

      平捷冷笑了一声,正要答言。远处忽的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紧接着蹄声答答,一匹毛色雪白神骏异常的白马正在草丘上来回奔驰,似在四下寻找什么。

      平捷把手指放到唇边,嘟的打了个唿哨,白马闻声昂首,发现主人的行踪,兴奋得长嘶一声,四蹄生风,奔跑而来。而那白衫少年手中牵着的黑马也打着响鼻,四肢刨着地,跃跃纵试,生似一个人寻到了亲密同伴一般,对这白马的到来欣喜异常。

      平捷看了少年一眼,见他微俯了头,显得有几分神不思属。低垂的眼帘正向着跌落地平线的太阳。逆着光,他眼睫上晃着悠悠的晕光,连侧脸上金黄色的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风吹着他倒映在水面上剪剪而动的身影。长而矫秀的人影,在水波里变幻着形状,少年的形象在波光水影的映衬下如一尊活的铜像,鲜活而天真。

        平捷眼望着他,眼中冷冷的笑意一点点的熔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如烈焰般不可测的光。他一手按上马鞍,翻身上马,一控辔绳,笑道:“我们来赛马!”

        说着也不待他开言,挥手在马股上甩了一鞭,双腿一夹,白马嗖的一声,向远方急窜而去。他于风掣电驰之际,仍不忘在呼啸的风声中回过头来,神色飞扬,笑道:“宋岚,你来呀,我倒要看看我的追风和你的闪电,到底是谁厉害!”

      宋岚怔了一怔,口中低呼了一声:“平捷!”眼见不及阻止,只得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平捷却立在夕阳暗淡处等着他,直到他控辔追来,这才一整缰绳,笑道:“现在正式开始了!”

      一声吆喝,白马长嘶而起,他身子伏低在马背上,宛似行云流水,疾似流星向前冲驰。宋岚打马急追,口中兀自叫道:“平捷,不可……”

      平捷低喝:“少罗嗦!”狠狠的一甩马鞭,白马顿时冲出数丈,本来齐头并进的,这一下子又变成了他遥遥领先。激荡的流风之中,只闻他的倨傲笑声隐隐传来:“怎么,你要现在就认输吗?”

      宋岚一怔,咬牙道:“好!我来了!”

      纵马冲风,一眨眼便追了上去。平捷哈哈一笑,两匹马奔腾跳跃,驰过草原,奔上山丘,又自湍急的清溪中一跃而过,一白一黑两团影子,溅起清波如雪。

      马儿四蹄腾空,稳稳落到对面山道上时,马背上的少年却仍是英姿矫健,稳如磬石。

      两匹马不分先后,向着积满青苔的深山小径跑去。其时夕阳下山,鸟鸣嘤嘤,山林间寂静无人。少年人荒山竞技,追遂自由。本该是逍遥如神仙的岁月。可平捷转过头来,在昏暗中潜伏看宋岚的眼神,却于沉思中一闪而过锐利的光芒。

        两人在山间小径上左盘右突,东冲西撞,却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最终两人策马来到一个盘旋的山谷边,对着一涧幽幽凉凉的涧水,这才同时一挽辔绳,骏马止步,两人并肩立于马上,仰望着远方天幕上出现的闪烁星子,久久不动。

      平捷站在山谷之中,手中马鞭指向对面的山岗,说道:“我母亲就葬在这山岗之上。这两三年来,我极少去看她,也不知她一个人独居在这荒山蔓草间,寂寞不寂寞。”

      宋岚默然不语。平捷的母亲杜芸娘于三年前去世,平捷虽年纪尚少,而且性格中带三分不羁,但对母亲却极为孝顺。杜芸娘去世之时,宋岚便亲眼见他在母亲灵前哀哀欲绝,想不到事隔三年,他心中哀痛之情,竟丝毫未减。顿了顿,平捷又道:“三年前,我亲眼目睹她缠绵病榻,痛苦万状,我身为她的儿子,却什么也做不了,真是没用。”

        说到这里轻轻一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个红叶飘零的秋日。冷雨淅沥,自青翠的竹叶尖滴入檐下的青花瓷瓮中。斑驳的,也如泪痕。

        便恍惚如一场大梦醒来,他自床榻前抬起头,睁开眼,见到母亲安详柔和的侧脸。嘴角边带着一丝朦胧的微笑,脸上的表情如此的安宁与沉静,便仿似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春天。而最令他心碎的是,是她的枕边还放着昨夜自己冒雨为她剪来的兰花,而露虽凋,花未残,母亲的魂魄却已升入空冥。

        那一刻间平捷忍不住放声大哭。他心里一直有个绝大的疑问,要向母亲问出,然而终于是永远也没机会问出来了。他哭倒在灵前,心中却是明白,这个疑问他找不到答案,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安心。

        宋岚听他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轻声说道:“活着的人,永远无法代替死去的人分担痛苦,同理,死去的人也一样。”他望了望平捷,见他听得出神,又道:“若芸姨泉下有灵,她岂愿看你这样呢?”

        “哦?”平捷眼望辽远山谷中,苍青蓊郁峭壁上,生长着无数株枝桠繁密的白色花树,白花森森的香气源源不绝传来,此时自细小的花苞之中,闪闪烁烁的飞起无数流萤,上下飞舞,光华流转,仿佛漫天星光在树叶间穿梭沉落,映得两人的脸上时明时暗,煞是好看。

      平捷的脸映着满谷萤火,问道:“我这样便怎样?”

      宋岚怔了怔,冲口而出:“你这两年心中不快,眉间郁郁,人人都看得出。”

      平捷微微一笑,笑声中却带着一种讥诮冷意,道:“那么你呢?你这一辈子可又曾体会过,真正的快乐?”

      宋岚一呆,这问题他从末想过,但他听出平捷语气中的冷削嘲笑,心中隐隐不快,忍不住气往上冲,大声道:“怎么没有呢?”

     “哦?”平捷顿住脚步,冷笑问道:“是在何时?又在何地?”

      宋岚顿了顿,忽道:“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啊!”

     他本来声音铿锵,说到最后又语声转柔,清朗如雪,这一次,却轮到平捷愣住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宋岚,久久说不出话来。   

      宋岚目光坚朗,也在直视着他,好半响,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一言不发,终于,还是平捷先移开目光去,愕然的道:“就是现在?就是此刻?真不懂,这荒山萤谷,到底有什么好啊?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一刻间是真正快乐?”

      宋岚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扳下一根自山壁上斜伸过来的花枝。笑得烂漫的,轻轻抚摸着那些在小小花朵上低伏潜行的小飞虫。

          莹莹闪动的微光,也映着他清澄的眼睛里射出喜悦的光芒,但听得他低声道,“你看这些小小虫子,在这林野清风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追逐飞舞,可不知有多快乐。”

          他道:“即使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看不到萤火虫的光。但它们不会气馁,仍然不管不顾的亮着。哪怕光芒只有一瞬,生命不过如一个夏季短暂。也不能阻止它们放射出热与光芒。如果人,也能像萤火虫一样简单的活着,该多好。”他轻叹了口气,说:“平捷,难道我们,还不如这些小小虫儿吗?”

        平捷久久的沉默了。隔了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这山谷很奇怪,现在尚在春天,这里就飞满了流萤。而且年年如此,你说,是不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宋岚微笑道:“不知道,也许是这些白色花树,开的花儿太过甜蜜,这些虫儿喜食香气,所以才会蜷缩花瓣之中,围绕着它们上下飞舞吧?”

        他说着,扬脸望向与晶明星空辉映的漫天萤火,不无赞叹的道:“这么多的萤火虫,这样灿烂的星空,我在西域时一辈子也没见过。眼前的情景,真的好象是做梦一样。”

        伸出手心,让萤火虫毫无顾忌的飞到他掌中。那小虫尾部的灯一闪一闪,散发出清莹的光,倒映着宋岚低俯的脸。那一瞬间,宋岚的眼睛清亮如星,在幽蓝的光泽里笑开来,让平捷毫没来由的心中一窒,呼吸都有些透不过气。

          他怔了怔,忽道:“掬云这小丫头,不知道睡醒了没有?”宋岚微笑道:“你扔下熟睡的她,和我一起赛马,她醒来看不到你,一定在骂你了。”

      平捷往前方望了望,远处是一片黑黝黝的群山,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掬云应该早就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迟了就真的挨骂啦。”

      说着微微一笑,眼望着夜色中的流萤,徐徐的道:“那一年你跟着你义父自西域归来,经过长安,恰逢红莲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平家旧宅烧个一干二净,我和母亲也被困在大火之中,若不是你义父舍命相救,我平捷早就不在世上了。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能和你一起看到这漫天萤火了。”

      把手轻轻放在他肩头上,拍了拍,说了声:“走吧。”宋岚的身体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呼吸微敛,但随即声息舒缓,跟着他向前走去。

     

        原来这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树,香气极浓,花心蜷曲,蕊如蜜甜,春日流萤,最喜蜷伏在花苞之中,白日栖息,晚间花瓣绽开,便飞出来翩翩起舞,振翅飘翔,自由自在。

     两人牵着马,自散发着浓郁花香的树林间穿过。小小的花瓣飞落在肩头上,暗香不散。身旁萤火四逐,山谷里一片萤明,似乎有无数束微光闪烁着柔美如眼睛,围着两人回旋飞舞。眼前此景,似把人带入一个童话世界中。不知不觉中,连平捷的心,也是一片柔和安宁。

                                                    第一部    流萤  完

                                               


    第二部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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