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列传（一）
李固
李固（94年～147年），字子坚，汉中郡南郑县（今陕西省汉中市城固县）人。他是司徒李郃的儿子，李郃的事迹在《方术传》中。李固的相貌非常奇特，额头发际处突起，脚底有龟文纹理。他年少时勤奋好学，经常步行千里去寻访拜师。他深入研究经典文籍，结交英才贤良，四方的有志之士，有很多人仰慕他前去学习。京师洛阳都赞叹说：“这是另一个李郃啊！”司隶校尉和益州同时让李固所在郡举荐他为孝廉，征辟到司空府担任掾名，他都没有回应。
133年发生地震、山崩、火灾的异象，公卿推荐李固对策，汉顺帝又诏令特别询问当世的敝端，为政应当做的事情。李固答对说：
臣听说帝王就是百姓的父母，把山川当作宝藏。帝王得到大道，就会阴阳和睦，大政教化错乱，就会出现山崩地震等灾异，这都是关系上天之心，验证施政成效的。帝王向百姓推行教化，由官员完成治理任务。古代入职晋升，靠的是大德品行，现在的入职晋升，靠的是雄厚财力。世听说过陛下下达诏书，征求宽厚广博的贤士，嫉恨严苛残暴的官吏。现有的长吏大多依靠杀伐博取声名，朝廷会对他们升迁赏赐，那些施政宽和没有朋党支持的，反而被斥退驱逐，所以淳厚的风气不被宣扬，苛刻鄙陋的风气不能变革。即使用铺天盖地的刑罚加以禁止，结果又有什么用处呢？以前孝安皇帝弄乱旧典，对阿母封赏爵位，造成祸乱，让樊丰等人借机专权放纵，侵夺君主权威，改乱了继嗣。陛下作为嫡嗣遭受贬黜，以至狼狈不堪。最终陛下龙兴继位，历经坎坷，天下人都在仰望，希望能看到陛下弃旧图新，清除前朝弊政，再造中兴，陛下确实应当谋划善政。对当下政事，士人们议论纷纷，朝廷的施政和前朝又是多么相似啊。臣身份微贱，为此忧虑悲伤不止。汉朝建国已经三百多年了，历朝都有圣贤，前后十八位皇帝，哪一代皇帝不是受阿母乳养的？怎么能封爵让阿母尊贵呢？对上畏惧天威，对下考查经典，这样做在大义上不相符合，陛下不该这样做。宋阿母对陛下有抚养之恩应该赏赐，陛下的赏赐足以酬劳阿母的辛苦了，至于裂土封国，则违背了旧的典章。臣听说，阿母秉性仁厚，肯定会谦让推辞，陛下应该恩准，让阿母享受万安之福。
妃嫔的家族很少有保全的，这是由于人的天性导致。他们只贪图爵位尊显，专擅总揽权柄，恶贯满盈都不知道自我减损，所以才最后覆灭。先帝宠幸外戚阎氏，授予的位号太过迅速，他们很快就遭受灾祸。《老子》说：“其进锐，其退速也。”现在的梁氏作为皇后，梁商享受不臣之礼，爵位尊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其他梁氏子弟们也都享受荣耀爵位，永平、建初年间也没有这样去做。应当诏令步兵校尉梁冀和任职的各侍中，让他们退出黄门官职，让权力离开梁氏外戚，政权回归陛下手中，难道不是两全齐美的事情吗？
另外，诏书之所以禁止侍中、尚书、朝中大臣们的子弟不能担任考察孝廉，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有权柄，非常容易请托办事。中常侍处在陛下身边左右，他们的声势振动天下，他们的子弟享受爵禄官位，根本没有什么限制。虽然对外假称保持谦逊缄默，不干预州郡中的事务，但却都是些奸谄诈伪之徒，一直望风举荐，现在要严加禁止，和朝中大臣完全一样。
当年馆陶公主为儿子谋求郎官，孝明皇帝不答应，只赏赐一千万钱。之所以看轻赏赐，看重爵位，是因为官府一旦用人不当，就会危害百姓。臣私下里听说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候羊迪等人，他们都没有任何功德，一开始就被封为实职。这虽然是小的过失，却会逐步破坏旧的典章制度。先圣的法度应当坚守，政教一旦崩溃，用一百年时间也不能修复。《诗经》中说：“帝王不遵守法令，下面的老百姓会遭受祸秧。”这是讽刺周历王擅自更改祖宗成法，使老百姓深受其害的。
现在陛下身边有尚书，就像上天有北斗一样。北斗是上天的喉舌，尚书也是陛下的喉舌。北斗斟酌元气，运行四季；尚书秉承王命，负责中枢，拟定诏书颁布四方，他们位尊权重。如果尚书不能出于公心，会给朝廷带来灾难。尚书作为陛下的辅佐，一定要慎重选择。现在，和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在外朝是公卿和尚书，在内朝则是常侍和黄门，就像是一门之内管理一家之事。朝廷安宁，天下人能共享福庆；朝廷危险，天下人则要共担祸殃。州部刺史和郡府中的两千石官员，他们都是重要的地方官，负责执行朝廷法令，治理百姓。就像是日晷一样，一旦杆子倾斜，影子也会倾斜；上头的水源清澈，下游的水才会干净；大树摇动，枝叶就会晃动。《周颂》中说：“薄言振之，莫不震动。”意思是说，朝廷发出声音，下面的官员就会响应。由此来看，朝廷发出的号令，怎么允许存在错误呢？缝隙一旦出现，奸邪谗佞之人就会蠢蠢欲动；利益的大门一旦打开，仁义的道路就会堵塞；刑罚不起作用，教化也就难以发挥作用，这是朝廷纲纪所系，更是当今施政要务。陛下应该打开石室阅览经典，召集群儒询问得失，指出施政中存在的问题，以便能符合天意。凡是忠诚劝谏言之有理的，要及时给予采纳，对劝谏者还要表彰。这样一来，陛下每天就会有新的见闻，忠臣也可以尽其所知奏报陛下。陛下还要罢黜部分宦官，削减宦官的权力，宫中只需安排常侍二人，常侍要行为端正，秉持德行，在陛下身边服侍；再安排小黄门五人，这些宦官要有才智，举止文雅，负责在大殿中服侍。那些妄议朝政的就会无话可讲，朝廷的太平气象就会再次显现。臣敢于表达愚陋的见解，冒昧上达天听，这是皇天想要让微臣帮助陛下省悟的。希望陛下深思臣的谏言，赦免臣的直言死罪。
汉顺帝观看其答对，很多立即采纳使用，让乳母回到其弟弟家，各常侍全都叩头谢罪，朝廷一时肃然。汉顺帝任命李固为议郎。但汉顺的乳母和宦官痛恨李固的直言，于是派人写匿名信诬陷李固有罪，汉顺帝把这事交给内廷处理。大司农黄尚等人奏请后，把这事转交给大将军梁商处理，仆射黄琼等人也积极为李固辩护，不久汉顺帝又封李固为议郎。
李固
黄其军
作于2023年3月29日（古历癸卯年闰二月初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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