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进厨房,将那半袋药粉倒进碗里,兑少许温水。
“妈妈,我来帮你……”你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攥住汤匙。
自上周感冒,每晚身见红色风疹,瘙痒难耐。医生诊为荨麻疹,遂取药,你百般抗拒,哭闹挥拳或者喝下再吐,因你口舌从来只接纳甜蜜美好之物。可难耐奇痒遍身,终于,你妥协了。仰面喝下苦涩汤药,换回一夜清梦。
现在,你饮药简直是酐畅淋漓。可知,我宁愿替你喝下,只消那疹子不再扰你。
前阵,你背诵唐诗的热情有所懈怠,取鞭策之意,我随身携带一只手抄本,纯文字无图,得空拿来一翻,誓在利用零碎时间强化记忆。你本不识几字,因熟背其中几首,就装模作样指着行行诗词,摇头吟唱,仿佛满腹经纶,字字通熟。明知你是装懂,但不揭穿,配以万分惊讶和赞许之表情。
这是精神嘉奖,小盆友很需家长肯定。然,物质奖励,也必不可少。背七首唐诗收获一颗星星。那星星贴纸购于文具店,平日里,碰都不能碰,极为神圣。只在完成既定任务后,奖励一颗,有时是读书,有时是家务,积满七颗,获一份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只可拆装的吊车。那天,你与邻居小孩玩兴正浓,忽一回头,瞧见我手上托着硕大纸箱,眼睛放出异样光彩,接过“宝贝”,炫耀道:“冬冬、玲玲,你们看,这是我妈妈奖励我的礼物。”那两位小孩放下手中玩具,左看右看,嘀咕道:“鼎鼎,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想看看呢!”
三位小盆友蹲地研究半晌,就是打不开层层包裹的外盒。你眼瞅奶奶手上有串钥匙,就一把夺了来,拿尖尖的钥匙头,将盒子生生拆开了。
等到爸爸回家,你便像缠树藤一样缠住不放,果然,装拆一事,还是爸爸擅长。先拿起子、扳手,将吊机拆下,使它分散成一个个小部件。然后再凭记忆,一点点组装起来。从一开始拧螺帽时的生疏,到后来双手并用灵活自如,的确有所长进。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你拿到此玩具后,突然若有所思地对我说:“这世界上的妈妈有两种,一种是凶的妈妈,一种是不凶的妈妈。”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妈妈属于哪一种呢?”
你笃定的说:“我妈妈属于不凶的妈妈。军军妈妈是凶的妈妈,她会打人,还不给军军买礼物。”
很荣幸,成为你眼中不凶的妈妈。虽然,当你淘气、我发火时,你也会害怕流泪。但你从不记仇,从不抱怨,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接纳和喜欢这个并不完美的妈妈。
只觉得,你是越来越懂事了。昨晚,你小心翼翼的问我:“妈妈,你明天还上班吗?”
我说:“不上班,怎么了?”
你遂开心地笑道:“妈妈不上班,就能陪我玩了。”
我每每想到,无数个白天黑夜,我上班或者值夜班时,你是如何熬过了那些寂寞的时光,你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如何与自己共处。
3周岁的你,每一天都让我感觉到变化。你的奇思妙想、你胡乱拼凑的句子,你那如白云一样洁白柔软的心灵……
刚过春分,气候宜人。将你送至幼儿园,信步来到莫愁湖。
踏入北门,传来一阵富有节律的动感音乐,这是“阿凡提乐团”在跳新疆舞呢,舞者都是七十上下的古稀老人,穿着明艳的新疆服,踏着节拍耸动肩膀,摆动腰肢,笑容满面,如同这妩媚的春光……
环湖一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心境不同了。还记得三年前,我保胎在家躺了三个月,胎像稳定后,我每天都来莫愁湖环湖。先是轻盈的步伐,走两圈不在话下,后来月份大了,走完一圈都要停歇几回,我还是坚持走下来了,直到临产前的半个月,天冷路滑,方才暂停。
我那时环湖,你就躺在我肚子里,你翻身、踢脚、睡觉、甚至打嗝,我都能感知,我那时和你说了多少悄悄话呀,我还喜欢和你一起欣赏轻音乐,一起看落英缤纷、看彩霞满天。
咦,那是什么?复古亭子旁的水泥地上睡着一只满身金毛、懒洋洋胖乎乎的小家伙。你还记得吗?那就是当年我们喂过的小胖猫啊,如今,也已经这般大了。
小胖猫再往前走,拐一拐弯,就看见大片的樱花树林了。粉白的、粉红的挂满枝头,百媚千娇、万种风情。正是:嫣然欲笑媚东墙,绰约终凝胜海棠、颜色不辞污脂粉,风神偏带绮罗香。
此时,清风吹过,百鸟鸣唱。大片蔚蓝的天空,漂浮着片片棉白的云朵,如婴儿瞳仁般纯净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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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亲心中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