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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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道强被开除了。李老师的工作也变动了。

　　校领导一致认为，发生了这件事后，李老师已不适宜继续担任初三（1）班的班主任，也不适宜继续给初三（1）班带课了。

　　尽管在处理张道强的全校师生大会上校长一再强调，李老师和荷花是清白的，是受害者，可是荷花跟李老师谈恋爱的风言风语还是在学生中间广为传播。有些老师背后也说：无风不起浪，为什么张道强不造张三的谣，不造李四的谣，偏要造他俩的谣呢？

　　初三（1）班的新任班主任，那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还悄悄跟人说：她偷偷翻过荷花的日记，荷花跟李老师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呢！还说：她观察多少次了，荷花老爱在窗口张望，魂不守舍的，但是一看见李老师，魂就回来了，脸上那个高兴呀，叫人都没法形容。

　　听她这么说，便又有好几个老师偷偷观察起李老师跟荷花来。不久，各种渠道的消息便汇聚到了一块：有人看见李老师跟荷花面对面远远地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人看见荷花晚上十点多钟了还站在李老师的窗外，朝屋里张望；有人看见他俩碰上了，都故意把脸迈向一边，待走过去了，李老师又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向来不爱说三道四的宋老师也说：李老师早就居心不良，要不，他为什么明知用不上，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买荷花她父亲的粮食跟柴禾呢？看起来老老实实一个小伙子，想不到心里竟这么龌龊，真是人心难测呀！

10（1）

　　初三课紧，每个月只让学生们休一个星期天。住校的学生便在这一天回家取粮。这个月的这一天终于盼到了。

　　回家的路上，荷花就像离了笼的小鸟一样。……在这飘着泥土清香的山间小路上，再也没人指着她的脊梁骨说三道四了，再也没有人用看耍猴似的眼神看她了。她便暂时忘却了烦恼和苦闷，一边走甚至还一边哼起了歌儿来。突然她看见一个男人远远地朝她走来，她猛一惊，那不是李老师吗？就站在路边定定地看他。那人从她身边过去了，却不是李老师。她叹了口气，心情再也好不起来了。

　　她曾经好几次想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可她心里却割舍不下李老师，更割舍不下父亲。爹爹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李老师……自从张道强那么一闹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眼里终日都蒙着一层阴影。一看到他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就止不住要偷偷掉眼泪……

　　快到村口了。她狠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回家中，扑进爹爹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一番深藏在心中的委屈。

　　进村了。她连连碰到了几个熟人，就笑容满面的跟他们打招呼，可他们却都是“嗯”一声赶紧就走，看她的眼神古古怪怪的。荷花心里有些慌了，一步一挨地走回家中。

　　父亲在堂屋里坐着抽旱烟。他的脸很冷很憔悴，眼睛浑浊而无神，整个人呆呆的像一根木头。荷花心里越发慌了，她意识到闲话已经传到了村里，就怯怯地站在一边，低头叫了声：“爹！”

　　爹爹瞅她一眼，毫无表情地说：“花儿，你回来了好。我正想去学校叫你呢。咱不念那个书了，爹丢不起人呀！”

　　荷花哭了：“爹，你也信那些闲话了吗？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我在乎你呀，爹！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

　　父亲眼里也滚出了好大好大几颗泪珠，看了女儿半晌后，还是那句话：“花儿，咱不念那个书了。”

　　荷花眼泪汪汪的扑进父亲怀里：“爹，我只求你一回……你苦苦巴巴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能把书念好，有出息？我在学校起五更睡半夜的，为了什么？也是一心想把书念好……爹，我要考上学，给你争气呀！爹，你就信我一回吧！花儿是清白的，没做对不起爹的事。爹，苦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啊！……”